第45章(第3/4页)

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但餐桌上少了两个人,还是显出清冷。

沈爸爸吃到一半,忍不住念叨:“小乖这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以后可怎么办,谁来照顾他呢。”

沈骆洲用筷子指了指自己,眉梢一挑:“我刚才没照顾吗?”

就差问一句沈爸爸的眼神了。

沈爸爸翻了白眼:“我跟你说正经的。以后我们老了,你也要成家有自己的家庭了,小乖总不能孤零零自己一个人,要是找保姆吧,毕竟是雇佣关系,心里总不是那个味。”

“爸,你可以把话说明白点,比如说你想给他相亲了。”沈骆洲不吃了,放下筷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爸爸没好气,但想了想,还是忍辱点头,“好吧,我确实想给小乖找个男朋友了。”

女朋友他是不指望了。

“那我提两点建议。”

沈爸爸表示洗耳恭听。

沈骆洲伸出两根指头,压下一根:“第一,无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保证自己能健康活到八十岁,起码得死在小乖后面,确保照顾他一辈子。”

沈爸爸:“……”

沈骆洲说:“第二,有过保姆,家政等方面的服务经验,或者有长期照顾病人、老人的经历,必要时能当护工使用。”

沈爸爸:“……你闭嘴吃饭吧。”

沈骆洲不闭嘴:“如果你只是想有人照顾他,那我说的就是最好的标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设想他是自己一个人呢,我不能照顾吗?”

“但你要结婚,你会有自己的家庭。”

“我可以不结婚。”沈骆洲皱眉。

他根本没想过把沈舟然交给别人这个选择。

沈爸爸沉默半晌,喊了他全名:“沈骆洲,儿子,不要轻易许诺承担别人的一生。这对你,对小乖,都很不公平。”

“我知道你从小就很有责任心,也是真心把小乖当弟弟看,想要承担起作为兄长的义务。实际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往自己的肩膀上放更多的担子。”

沈爸爸跟沈骆洲的性格很像,他们在对待感情上都是沉默而内敛的,所以有时候让人觉得沈爸爸更喜欢会对他撒娇的小儿子。但其实他对两个儿子的爱是一样的。

他说完这句话,拍拍大儿子的肩膀,笑了声:“行了,快吃饭吧。我吃饱先去外面散步了。”

沈骆洲看着一桌子的菜,突然没了胃口。他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静静想着父子俩刚才的对话。

把沈舟然交给别人?开什么玩笑。会有人比他对他更好吗?

沈骆洲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来凝成冰,只要一设想这样的未来,他就忍不住心生烦躁。

等陈妈拿着托盘再进来时,看到一桌子没动过的菜,惊讶:“大少爷,是没胃口吗?”

“有点,”沈骆洲问她,“给小乖的做好了?”

“刚做好。怕他吃不下,只做了点易消化的,也没敢多做,正要端上去。”

“给我吧。”沈骆洲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陈妈看他上了二楼,推开沈舟然的卧室门,关门。

“大少爷可真疼小少爷。”她对孙叔感叹。

房间里拉了窗帘,漆黑一片。

沈骆洲进去后没开大灯,开了床头灯。

即便是昏黄的灯光,也把沈舟然刺激地难受,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眼,额上的毛巾顺势滑下。

沈骆洲把毛巾放到桌上,拍拍厚厚的被子:“起来吃点东西。”

被子团安静了两秒,动了动,钻出颗脑袋。

“吃什么?”沈舟然哑声问。

他的眼睛还睁不开,低热让他眼里蒸腾出水汽,沾湿了睫毛,湿漉漉半张着。他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唇色也染上了红,嘴唇微微张着,说话间齿粒隐约可见。

沈骆洲掀开盖子:“鸡汤煨的小米粥,还有冬瓜虾仁,番茄炒蛋。”

每个只有一小碗的分量,算准了沈舟然吃不完。

沈舟然从被子里爬出来。

没了被子,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他瞬间打了个寒颤,后背捂出的汗立马干了,冰冷的布料黏在身上。

“给我吧。”

他侧过身探出,伸手去拿汤匙,纤长脖颈在光下笼罩一层莹润暖白的色泽,汗珠顺着他紧绷的弧度滑下,隐没在衣领下,颈骨凸起瘦削,粘连了几缕发尾。

他端起碗,勉强吃了几口,放下:“算了,不想吃。”

沈骆洲看着碗里三分之一都没少的米粥,收敛了冷意的低沉声线里,在昏暗灯光下有种别样的温柔:“再吃一点。”

沈舟然摇头,已经准备躺回去继续睡了。

沈骆洲把碗端起来,汤勺搅了搅,舀了一勺吹凉,递到他嘴边:“再吃一口,小乖。”

沈舟然抿着的唇边贴上了热热的温度,他勉强张开眼,跟沈骆洲对视几秒,垂眸认输,张口把那勺粥含了进去,分三口慢慢咽下去。

沈骆洲知道他现在肠胃不舒服,吃太快了容易刺激到,也并不催他,看他咽完了才舀下一勺,一碗粥喂了半个多小时。

他舀一勺,沈舟然就吃一勺,直到再也咽不下去:“不要了。”

摇摇头,拒绝递到嘴边的粥。

沈骆洲看了下,还剩一半的饭,应该够了,起码沈舟然晚上不会犯胃病。

“好,不吃了。我收拾下。”

沈舟然很轻地“嗯”了声。

房门被敲响,陈妈推门进来,小声问:“怎么样了?”

“吃完了。”沈骆洲把托盘递给陈妈,说了声辛苦。

陈妈一看,竟然下去一半:“我还担心他连吃都不想吃,还是少爷你有办法。”

沈舟然睡得迷迷糊糊,听着陈妈的话,脑子里模糊闪过一个念头。

其实如果不是大哥一直耐心地哄着他,他确实吃不下。

“……哥。”他往被子里缩,喊了沈骆洲。

下一秒,应答声如期而至:“嗯。怎么了?”

沈舟然摇头,从心底泛起一股一股的温暖,好像自己刚才喊得字能带给他无限的安全感,像温水包裹着自己。

而自己,就在这舒适的温度中渐渐沉睡。

沈骆洲没有追问,低声说了句:“睡吧。”

每生一场大病,沈舟然都要在床上多躺几天。

低烧虽然不像高烧那样煎熬,但往往都会持续两三天,痛苦且漫长。

第二天他仍旧在烧,在床上窝了一天难受,捧着水杯慢慢下楼,想在客厅坐会。

站在楼梯拐角处,他听到底下有争吵声。

“让他滚。”

沈骆洲在很冷静的骂人,但言语上已经带上不耐。

孙叔在一旁说:“看样子是不走了。我们也没有往外赶客的道理,传出去不好听,大少爷你……?”

沈骆洲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