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逮住了!

夜色能够轻易掩盖一个人的行踪。

唯有如水的月色, 能够让人看清模糊的影子。

在远处街市尚且热闹的时候,连细微动静都能被远处传来的声量掩盖。

柱头揣着袖子,若是换作他刚做这样行当的时候, 必然是小心谨慎,连风卷动树叶都要一惊一乍,现在却熟练的大摇大摆, 飞快离开附近的街巷后, 更加泰然自若。

光是看他这副姿态, 绝没有人能够猜到他先前做了什么事。

他再度在夜市里晃悠一圈, 兜了个好大的圈子, 最后估摸着时候,才到定好的接头地方。

这里在湖边, 生着一小片树林,他在湖边蹲了小片刻, 拍拍树干,上头跳下来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压着嗓子很是不满的问:“怎么才来!”

柱头怨气比这人还大, 他自恃这些人需要他, 定不敢得罪, 于是态度上敢于拿乔:“我花费了好大的功夫,你急什么,一不小心叫人发现, 以后就全完蛋。”

接头的人同样是办事的,不能撒气, 只好忍着:“东西给我。”

柱头解开绑带, 将藏在袖口里的小零件小心翼翼的倒入对面人展开的布帛中。

零零散散,只有几件小配件, 接头的人实在是没忍住:“又这样少?比昨日还少了!你这几日是怎么回事?!”

柱头一甩松垮垮的袖子,骂道:“我想吗!?多捞点油水你当老子不愿意?谁知道赵志忠那狗玩意儿作什么妖,配件分到人手上都是有数的,他分的少了,我动得明显不就被瞧出来了!?”

柱头又说:“还有,你回去与你主子说说,壳子你们自己想法子造,眼下咱们壳子上都得打上印子,动不了,反正这玩意儿弄个大概样子就是,你们回去自己糊弄下。”

接头的人要与柱头争辩几句,话未来得及说,一个黑漆漆的布套兜头盖住他们,颈子被人勒住喘不上气。

死命挣扎片刻,便手脚一软,撅了过去。

勒人的臂力大,三两下将人绑了,扛上肩头。

抗柱头的那个身影稍稍高大些,跟在前一人背后,走了好远,确认他们没叫人发现,才用气音冲前头的人喊:“爹,爹!”

赵志忠没好气:“喊什么喊!”

出家贼了,要不是小公子撞见,他还不晓得让柱头摸走多少。

光是想想,他便觉得脸上烧的慌,对不住几位公子。

赵咏生快步往前追了一小段,跟赵志忠齐头:“爹,咱们将人弄晕了,柱头人不回去,嫂子寻过来咱们咋说?”

赵志忠更加没好气,啐道:“你真是个蠢东西,说啥说,有啥好说的?你就说你不知道,你哪儿知道人去哪儿了?”

赵咏生悻悻:“那咱不是想着先串个话。”

他们将人弄回去,寻了个没人晓得的小宅子关起来。

这地儿还是沈小公子给的。

屋里全是灰尘,将两人绑在柱上,捆成粽子,赵志忠便拍拍衣服要走。

赵咏生还在原地张望,被他拽着后衣领,老大个健壮的青年,小鸡仔子似的被亲爹拎走。

沈禾第二日刚爬起来,人还是懵的,就有下人来同他说,国公府门口有人来寻他。

沈禾洗脸,擦着水含糊问:“谁?”

“小公子,是个小孩,说是姓赵,帮他大伯来带话的。”

沈禾立马将帕子丢回去,眸子晶亮,撸着袖子便往外冲!

好哇!可算是让他逮住贼了!

沈禾早膳都顾不上吃,随手抓了两个包子便往外跑,给人留话说是要出去。

他这几日隔三差五的来国公府住一住,担心赵志忠逮住人,找他没个地方。

总不能找到他住的地方去,那不是让忠言连翘他们都知道了?四舍五入,跟戚拙蕴知道了有什么区别。

顺带,他还要找沈砚借个人。

逮住贼跟对家,他怕对面的人太有骨气,得寻个镇得住他们的人,代替自己出面才行。

沈禾没打算暴露身份。

数来数去,能借给他这种人才,还能守口如瓶,知道他干什么仍旧帮他保守秘密,多一个外人都不告诉 的,也就只有沈砚了。

沈砚早两日便将人留给了沈禾,在府中跟着。

沈禾一叫,人便跟着出府,去了关人的小院子。

赵志忠带着人进去,沈禾装模作样,拿出老板的样子,清清嗓子说:“不要暴露我,知道么?”

赵志忠连连点头,领着沈砚给的人进门。

沈禾在外头,自己给自己擦干净一块地方,坐下来听里头动静。

他支着耳朵,全神贯注的,心想,唉嘿,幸好这里隔音很一般。

这个废宅子附近没有几户人家,原本住在两边的都搬走了,宅子无人管制便荒废下来。

闹出什么动静都不用怕。

黑布袋一摘,人便被光线刺激的皱眉,片刻功夫后模糊睁开眼,发现自己眼下处境。

柱头顿时荒了,尤其是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赵志忠的时候:“赵叔!?你弄啥呢?怎么将我绑在这?这人谁啊?你快点儿的给我松开,快快……”

赵志忠冷笑,唾骂道:“我为啥将你绑在这,你心里没点儿数!?”

他欲要骂几句解恨,身边站着的高大男人看向还没睁眼的另一人,说:“再不睁眼,便将你的腿打折。”

他嗓音冰冷,含着一股子慑人的煞气。

接头人哆嗦两下,慌忙睁开眼,为自己找靠山:“我可不是你们的人!我一夜未回去,我们家大人晓得我出了事,是要找你们算账的!当心到时候,你们连铺子都在京城开不下去!”

沈禾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

他抱着胳膊,心想,嚯~这京城里还有能让他铺子开不下去的?

除非这人说他主子是皇帝,那沈禾就认这个栽。

赵志忠跟里头的人有来有回的互相骂着,套对方的话,沈砚留给他的人不时威慑几句。

沈禾在外头听得津津有味,坐在檐下台阶上,翘个二郎腿。

只差在手里抓把瓜子。

问着问着,沈禾晃来晃去的二郎腿晃不动了,眼睛瞪的溜圆,从地上起身站到门口去。

因为里头的人已经开始大放厥词:“真当我家主子怕你们不成?别当我们没打听!这京城中你家铺子又非是一日两日,仿你们的玩意儿大街上四处是,你们也只能瞧着,不能奈何他们。还不是因为你们的主子无用,根本得罪不起人!?识相的,就立刻将我放开!否则得罪了我们家大人,有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沈禾大为震撼!

好家伙!

欺负到他头上来,还是特意调查过才来这样嚣张的针对他是吗?

沈禾又好气又好笑。

最后咬着牙,气得腮帮子鼓着,要不是想着不要暴露,现在便想进去将人收拾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