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丞相在吃味

☆君上也有失手的一日☆

梁羡准备送太子昭明和邹安瑾回舒国。

除了梁羡从舒国公子晦那处缴获的两万精兵之外,梁羡还给太子昭明准备了二百承,也就是二百辆马车,送太子昭明风风光光的回国。

之前提到过,一个鼎盛的国家,会被称之为千乘之国,因而可别小看了这二百承,二百承对于当时的平均水平来说,绝对是个大手笔,相当能拿得出手,十分阔绰了,也算是给足了太子昭明脸面儿。

除了给太子昭明脸面儿,梁羡还准备给邹安瑾……撑腰。

因着梁羡深知太子昭明此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温文谦和,他是个可以为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族人做坏事的君子,一旦太子昭明顺利回国,过个三五载,坐稳了舒侯之位,必然会与梁国划清界限,到那时候,梁羡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梁羡必须早做准备,牵制住太子昭明才是长久打算,便是因为这些,梁羡必须拉拢邹安瑾,必须给邹安瑾撑腰,让他在舒国的地位如日中天,只手遮天。

梁羡站在城门口亲自送行,笑眯眯的道:“孤与邹相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如今邹相便要离开孤的身畔,孤心中……好生的不落忍。”

邹安瑾与梁羡已然一拍即合,二人打算联袂,便顺着他的话道:“阿瑾虽知地位低贱,不配与梁公惺惺相惜,但这些日子承蒙梁公的照拂,已然将梁公视为血脉亲人一般对待,阿瑾斗胆,恳与梁公结为异姓兄弟,不知梁公意下如何?”

他这话一出,太子昭明诧异的看向邹安瑾,邹氏在舒国的地位可谓是一家独大,虽邹氏乃是卿族出身,世代为臣,但说句大实话,很多公族之后都比不上邹家的地位,已然令太子昭明忌惮不已,若他与梁国的国君结为手足兄弟,邹氏的权势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不等太子昭明说话,梁羡一脸浮夸的惊喜,拉住邹安瑾的手,亲切的道:“当真?那可真真儿太好了!来,当着舒太子的面儿,也当着我大梁国的文武百官的面儿,孤今日便与邹相结为异姓兄弟……”

他说着,目光幽幽的看向太子昭明,分明是说给太子昭明听的,一字一顿的道:“从今而后,有我梁羡一日,便不由得旁人给孤的阿瑾兄长脸色看,阿瑾兄长若在外受了什么委屈,只管报孤的大名!”

邹安瑾拱手:“多谢梁公。”

“诶?”梁羡还是那般亲和温柔:“阿瑾兄长,还如此见外做什么?你年长,合该尊为兄长。”

“是,”邹安瑾本就是顺水推舟,自也不会推辞,笑得仿佛一条优雅的美人蛇:“弟亲。”

这面儿哥哥弟弟一家亲,太子昭明何其通透一个人,哪里能听不出来,从今往后,邹安瑾的背后便是梁国的一国之君撑腰了,他的脸色当即有些阴沉,但碍于礼面,还是需要强颜欢笑的。

梁羡走到使团队伍面前,笑眯眯的对藏在使团人群之中,蒙着面纱,垂低头,恨不能与自己脚背相面的舒国国女道:“国女。”

舒国国女吓得一个哆嗦,瞥斜了一眼梁羡,仍然不敢抬头。

梁羡尽量笑得和蔼可亲,道:“国女不必如此自卑,国女芳容并不丑陋。”

舒国国女睁大眼目,连忙捂住自己的面纱,似乎并不相信梁羡的话。

梁羡道:“敢问国女,孤是何人?”

舒国国女十足奇怪,哆哆嗦嗦的道:“是……是梁国的国君。”

梁羡点点头,就像道:“孤乃一国之君,一言不说天子九鼎,但自有八簋之重,重于泰山,孤从不说谎话,也不打诳语。难不成,国女觉得孤的言辞,比那骗子陈金石,还不可信?”

舒国国女连连摆手:“没、没有,小女并非这个意思……”

梁羡又道:“陈金石不过一个狂徒骗子,国女为何要信他的言辞?又为何要对他的言辞耿耿于怀?国女大可以相信孤的言辞,国女的面容并不丑陋,无需这累赘的面纱。”

舒国国女天生性子内敛,陈金石深知自己长相一般,想要攀附上如此高贵的国女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因此总是变着法子的给国女洗脑,说她丑陋,别人都厌恶她,只有自己才不会嫌弃国女,久而久之,国女的秉性更加自卑,甚至这些年来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国女惊讶的看着梁羡,颤抖得道:“当……当真?”

梁羡一笑:“怎么,国女还是不肯相信孤?”

舒国国女摇摇头,没有说话,转身默默登上辎车,很快,辎车的车帘子放下,遮挡住了舒国国女那张戴着面纱的容颜。

白清玉就站在梁羡身后,将梁羡“撩拨”舒国国女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言辞也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挑眉道:“看来君上也有失手的一日。”

梁羡挑了挑眉,很是自信的道:“是么?”

哗啦——

舒国国女的车帘应声打起,一个侍女从车上急匆匆而下,一路趋步小跑来到梁羡面前,十足恭敬的双手擎着一物,呈现给梁羡,道:“拜见梁公,这是国女送给梁公的,还请梁公不要嫌弃。”

——一方纱巾。

那是舒国国女用来遮面的纱巾!

梁羡笑道:“转告舒国国女,这般有意义的物什,孤会替国女好生保管的,盼望国女从今往后更加自珍自惜。”

侍女匆匆离开,登上辎车。

白清玉眯了眯眼目,他还以为舒国国女对梁羡的“撩拨”无动于衷,哪知竟把这等私密的面巾转交给了梁羡。

白清玉幽幽的道:“君上如此舍舒女不得,为何不干脆将舒女留下,迎娶入大梁宫?”

梁羡一笑:“丞相,你这言辞,说话这滋味儿,会令孤误以为丞相在吃味儿呢。”

吃味?白清玉一愣,是了,方才自己的语气有些古怪,这般一回味起来,的确说不出来的酸涩。

梁羡瞥斜了一眼白清玉,突然发问:“丞相前日晚间,可做了什么梦?”

梦……

白清玉又眯了眯眼目,心底里陡然想起那日沐浴时的“怪梦”,昏君梁羡主动坐在自己怀中索吻的场面。

白清玉面不改色,平静的道:“回君上,卑臣前日并未做梦,不只是前日,这几日燕歇,也未曾做梦。”

装!你就装!我都看到了!

梁羡懒得与这个绝世大白莲比脸皮,眼看着太子昭明便要登车,走过去几步,对太子昭明耳语了两句。

太子昭明平静镇定的面容,突然改变,仿佛大地龟裂出现裂痕,还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即将登车的邹安瑾。

邹安瑾敏锐的察觉到,梁羡一定与太子昭明说了什么,但距离太远,他又不会武艺,邹安瑾如何能知晓他们在“密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