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重修)(第3/3页)
她姑母、母亲、三叔又犯了什么错?
“这些事终究还是因你而起,不对吗?”
萧珩呼吸一滞,薄唇微张没有反驳,“你说的对,所以我如今只想赎罪,我想帮你,帮靖安侯府摆脱此困境。”
许明舒皱眉,“什么意思?”
“刘玄江此番大祸临头,毫无翻身的可能,我担心咸福宫那边会以宸贵妃为突破口行激进之举,叫锦衣卫防守是怕有人传消息进别苑。”
许明舒不明所以,“我姑母?她尚在昏睡安稳待在宫里不出门,不会沾惹上是非。”
萧珩迈上前半步,看向她语气平缓道,“若是有人拿着一些宸贵妃在意的事逼她涉足其中呢?”
“我已经叫锦衣卫的人查清楚,宸娘娘不能有孕的真相是咸福宫那边放出的消息。”
闻言,许明舒面上血色褪去,她头脑飞速思索着近来发生的一切,有一个想法在不断清晰起来。
良久后试探地问道:“是皇帝...?”
萧珩点了点头。
许明舒周身一阵颤抖,从前她不是没怀疑过姑母身体的问题,但那么多太医多番诊治都说一切正常,宸贵妃也只能安慰自己只是没有缘分罢了。
如今想来,宫外的大夫一眼就能看出药方存在问题,满宫里的太医也都是知情的,只不过是得皇帝授意,不敢声张罢了。
可转念一想,连不能有孕这样的真相姑母现如今都已经平静接受,咸福宫还能有什么办法逼她涉足其中?
她抿了抿唇,看向萧珩道:“你所说的我姑母在意的事,是什么?”
萧珩胸口起伏了一下,下定决心般一字一字道:“沈国公世子沈屹当年战死沙场的隐情。”
话音刚落,面前姑娘的瞳孔在他眼前一点点放大。
萧珩垂下眼睫,许多事终归是要让她知道的。
......
许明舒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别苑的,一路上她整个人心神不宁,浑浑噩噩。
沁竹几次询问她,她都借口乏累避开。
应付完女官芷萝后,她站在寝宫门口,看着躺在榻上睡得安稳的姑母犹豫了许久没有上前。
她不确定姑母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万一是醒着,若是看见她这副模样,必然会问追问于她。
许明舒心口像是盛满水的木桶,稍一颠簸就有流淌的可能。
她轻手轻脚地离开寝宫,方才一只脚迈入自己房间内,像是全身被抽光了力气靠在门上,任由自己滑下去。
姑母宸贵妃许昱晴外柔内刚,善良心软,她天性里带着母亲侯夫人顾氏的慈悲,她珍爱家人,与人为善。
早在同沈世子成亲前她便知晓皇子萧鉴晟对她的爱慕,可她同沈世子情投意合,二人彼此眼中只有彼此,容不下别人。
许昱晴曾在大婚前明确拒绝过萧鉴晟,她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其他交集,没成想,婚后不久沈屹和沈国公父子二人双双战死沙场。
在寺庙带发修行的那几年,萧鉴晟时常过来看她。
知晓她不愿被人打扰,每次来只是站在远处从未靠前,独自安静地来安静地走。
有一个人能在经年岁月里,一如既往地对她心怀爱意,许昱晴的那颗平静的心逐渐起了些波澜。
再后来,怀着感激和忐忑,她便这样入宫做了昭华宫里的宸贵妃。
这些年,许昱晴虽是逐渐看清了帝王内在的敏感多疑,看清了光承帝对她和靖安侯府的忌惮和猜疑,但她从来没想过沈屹的死能和光承帝有关。
许明舒蹲在门前,捂着嘴无声哭泣。
外面的锦衣卫都是耳目清明之人,她不能被人察觉出端倪。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让沈屹的秘密就这么一直埋藏下去,不叫她姑母知晓。
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许明舒梦见自己小时候被抱去沈国公府的情景。
姑母牵着她的手行至国公府演武场,长廊下一个白衣青年正在擦着头顶细密的汗珠。
见她们过来,青年转身招了招手。
梦境中的许明舒欢快地喊了一声,“小姑父!”她松开姑母的手,跌跌撞撞地朝那人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彼时沈屹与许昱晴尚未成婚,她这一声喊出来,倒是惹得她姑母羞红了脸。
沈屹倒是不以为然,他一手握着银枪一手抱着她笑得灿烂,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糖递给许明舒,笑道:“来,姑父奖励你的!”
许明舒伸手接过了糖,撕开上面彩色的包装纸,甜甜地看着沈屹笑。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梦境中艳阳高照的天逐渐暗了下来,似有大雪伴着冷风袭来,乌云遮天蔽日。
许明舒在风雪中费力地睁开眼,见银枪枪尖闪过一丝光亮,她抬眼寻着光亮看过去,随即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沈屹站在尸山血海中,身上的盔甲被污血浸染。
血迹顺着银枪枪身流淌下来,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许明舒颤抖着唤了他一声,沈屹缓缓转过身,她这才发现他胸前已经被七八个箭矢刺穿。
未能等到她开口,她发现他的脸,他身上的衣服一点点发生变化。
分明还是熟悉的亮银枪,面前的人却不是沈屹,而是邓砚尘。
顷刻间,天地仿佛失了颜色。
许明舒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额间渗满细密的冷汗,卡在喉间的惊恐被咽了回去,化作唇边一声呢喃,“邓砚尘......”
窗外的天将亮未亮,许明舒心口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已然没了睡意,索性起身出门。
别苑的宫人见她起得这么早,感到有些惊奇。
许明舒顾不上解释直奔门前看向值勤的锦衣卫问道:“北境,今日可有军报传回来?”
锦衣卫小旗摇了摇头。
许明舒按住胸口,努力想使跳动地过于强烈的心平复下来。
她安慰自己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分明前几天还接到邓砚尘的家书,说北境一切安好。
她同锦衣卫小旗道了谢,转身正欲离开时,似是被门栓勾了一下,不过片刻手腕上朱砂手串散落了一地。
珠子落在地上,像是一滴滴鲜红的血迹。
许明舒盯着那段断裂的朱砂手串,心中的不安再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