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神墟(第2/2页)

“啊!”

周围率先响起几声惊叫,接着一大捧血花溅起。

“杀人了!”

“剧大夫!有人杀人!”

剧束站在远处,冷冷看着众人,道:“先犯人者,杀之无罪!”

卢通提起尸体,背出几十丈后丢在地上,然后返回土坑,再次抡起大斧,清理土坑内沾染了血迹的泥土。

诡异的气氛中,一炷香过去。

周围支起了几口大锅。

热气升腾,白雾飘起数尺后,化作一根根地笔直烟柱。

“明天开始,每天开田一厘者,吃一餐。五厘者,吃两餐。每天开田一分者,享三餐,赐血丹一枚。吃吧,吃完早点歇息。”

卢通率先走过去。

拿起一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由青菜、干蘑、辣椒、碎饼、肉干、血气、药渣等一起炖出的大杂烩。

吃完之后,自顾自地走到空地上练拳。

《礼仙拳》,其中又融入枪法、刀法、四足斗法等,可快可慢,慢时如老龟腾挪,正适合饭后消食。

千余人中,近三成是战俘,其中不缺少明眼人。

刚打了三五招,便有人明面上跟着一起打。也有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学,只敢用余光偷瞥,仔细记在心里。

又打了一会儿,察觉卢通无意阻拦后,跟着学拳的人越来越多,等到收拳时已经超过百人。

“这位兄弟!”

一伙人走到卢通面前,为首一个腰粗肚挺的汉子道:“兄弟怎么称呼?”

卢通扫了一眼,立即分辨出了几人的身份。

四个人,全都是三十岁上下,虽然看起来憔悴,但是眼神中仍有一丝凶性,像狼的眼睛。

这是一伙儿俘虏。

卢通没有开口。

为首的人笑了下,道:“我叫牛冷,底阳国人,兄弟们都叫大牛。”

卢通点了下头,转身朝土坑走去。

牛冷敛起笑意,身边三人互相对视一番,大声道:“兄弟的拳法不错,有时间切磋了一下。”

土坑内又冷又硬。

入夜时,剧黍带来一堆破被子、烂毯子、碎兽皮,还有一堆焦黑木板。

“每人一床被子、一块盖板,不许多拿,天黑了不安生,睡觉时把板子盖上。”

“怎么不安生?”

剧黍没有回应,继续道:“明早六时,在一里外的小山下集合,不许迟到。”

说完直接离开。

卢通捡了一床被子,丢进土坑,蜷缩进去后把盖板盖在洞口。

夜色渐深。

风逐渐停歇,天上、远处出现一片片的赤云,云朵排列整齐,好似一层层的红鱼鳞。

“什么东西?”

“天上着火了。”

土坑里舒展不开,许多人直接睡在洞外。

“呲!呲……”

没多久,四面八方传来一阵土壤破开的粗硬摩擦声。

“啊!”

“小心,云来了,里面藏着刀子!”

“着火了!”

洞内。

卢通盘坐在被子上,仰头透过木板缝隙,看着外面的赤云。

神墟,残存着神灵的意志,如今意志还没有完全消散,除了自然而然的凝练出人面羽蛇外,还会吹风、聚土、点火、化鳞……

白天吹风,夜晚点火。

火光如鳞,其中藏着煞气,从身上吹过可以揭下一层皮肉。

尤其一个月前,他打散了神墟深处的人面羽蛇,导致弥漫在各个地方的煞气更加浓厚。

近一炷香后,外面的声音停歇。

卢通收回眼神,开始闭目修养,心中自语了一句。

“死了十七个。”

后半夜,又是一阵叫嚷声响起。

“土动了,快出来!”

“洞快塌了!”

“土里有地龙……”

神墟内,所有的地面开始微微起伏,仿佛无数条巨蟒在地下游走。

卢通盘坐不动,十分清晰地察觉到土壤正一点点地挤过来,不过速度十分缓慢。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咚!”

随着一声锣响,卢通睁开双眼,一条条指头粗的“土蛇”已经爬上肩头、双腿、后背等,似乎要把他拖入地下。

他揭开木板,猛地站起,挣脱开一条条土蛇,纵身跳到洞外。

外面三五成群的躺着几堆人。

人群间,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各处。

天还未亮,一里外生起一团熊熊篝火。

卢通拿起昨天挖坑的大斧,朝篝火走去。

一座十丈高的小土丘。

剧黍站在土丘上,下方点了一丛火焰,一群使者散在周围。

“姓名。”

“老卢。”

一名使者坐在桌后,在本子上记上名字,道:“以石矛为界,每开田一厘,把写有名字的木牌挂到矛上。不满一厘的,略去不算。”

“嗯。”

桌旁堆了一大堆寸长木牌,还有一堆各式工具。

卢通抓起一把木牌,又捡出一把短刀,朝不远处插满了四尺石矛的荒地走去。

费了一盏茶功夫,在所有木牌上刻下“老卢”这个名字。

他把木牌丢到脚步,抡起大斧,狠狠地砸下去。

“呲!”

几乎同时,背后传出一声声鞭响、惨叫。

一众使者挥舞长鞭,把人群赶到土丘下,又驱赶到荒地里。

“呲!呲……”

一斧斧落下,冷硬土地变成大土块,土块又被砸碎,接着碎开的土块继续被碾成颗粒。

抡了数十斧后,终于凿到了一尺七的深度。

卢通迈出一步,看着没有尽头的荒地,心头突然涌出一丝沉闷。

前路茫茫。

抡斧头是如此,修行也是如此。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一路艰辛,却看不到尽头,更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他沉默了几息,甩掉杂念,继续挥出斧头。

一步、两步……

不知不觉间,太阳完全升起,脚边出现一根石矛的影子。

卢通回头看去。

身后多出了一厘田地,土质疏松、土粒细碎,长仅丈许的短短一截,却让他的心头莫名一松。

尽头看不见,来时走过的路却可以看见,收获也可以看见。

付出的辛苦从不会白费。

每走一步就离尽头更近一步。

“这次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