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就贯彻到底◎

话本子引动的风起云涌丝毫没有影响到沈云西,但话本子的收益还是叫她诧异。

听掌柜的说,话本子每天一铺上就被人买得一本不剩,俨然成俏货了,短短几天收益就相当可观,没多久书铺就给她送了一笔分红来。

沈云西琢磨着,话本子好像还挺有市场的,写书一事大有可为,她也不能老靠原主留下的东西过活,原主的大部分钱财最好还是慢慢的、不引起注意地往佛寺道观捐出去,或是拿出去做点什么好事,也好叫神佛们保佑对方来世富贵顺遂,得个心安。

而她自己也该有个营生,写话本子似乎就很不错。

只是,她下一本该写个什么故事,是继续以现实为题材,还是写个纯纯虚构的,沈云西暂且还拿不定主意。

没有灵感她也不强求,一时想了想也就抛之脑后了。

..

自打话本子出世后,秦兰月自觉丢面,借身体不适免了请安。

秦兰月不来找麻烦了,卫老夫人大夫人都是讲理的,更不会生什么事,沈云西彻底悠闲下来。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祭灶神的日子,难得的是个大晴天,合玉居关起门来过日子,忙着在自己的这方小院里祭灶扫尘。

沈云西见太阳好,天空也是碧蓝如洗好生漂亮,便叫人在庭院里摆了桌椅,和竹珍荷珠一起剪窗花,为即将到来的除夕做准备。

做活儿的时候,荷珠幸灾乐祸地说起正院:“外头都闹翻天了,这几天正院的大门关得可紧实了,连大夫人二夫人过去探病,她都不见,可见是没脸见人。小姐,你这话本子写得好啊!挣钱出气两不误!”

她当初还以为小姐写书是写着玩儿的,没想到是来一招狠的。

荷珠敬服地看向她。

沈云西神色安然地将剪好的团花窗花展开,还是那副老样子,自做自己的事。并未多言什么。

到了下午,门房来报,原主的娘裕和郡主送了一车子的东西过来。

裕和郡主是个会做人的,不止给自己女儿的,国公府里大小主子也皆都有份,她还专叫人列了一张单子捎过来,叮嘱沈云西一房一房送过去。

“郡主这是怕小姐在府里日子难过,为小姐做脸,也是想叫他们得了东西,念小姐两分好。”竹珍说道。

荷珠看着单子笑说:“连最小的八公子都有,独独没有秦夫人的份,咱们郡主娘娘虽大方,性子好,但也有脾气的,也怪周到的。”

若按沈云西的性子,她是不欲去做这些讨好的,旁人喜不喜欢她,并不能影响到她什么,她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不想走出去,也不想别人走进来,更不想和人交流。

但侍郎府送来的东西是裕和郡主的心意,她却不好置之不顾。

沈云西把单子翻看了两下,将要送人的东西挑出来,依照叮嘱送过去。

伸手不打送礼人,不提大夫人这样素来和气的人,一贯喜欢逞口舌的二夫人也少见地笑着给了好脸。还都给她回了礼。

当时二房还有客人在,二夫人送走了沈云西又转头和客人摆起话来。

她爱看戏,说话时总是不经意地带了几分唱戏的劲儿,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沈云西走到院子里都还能听得见,

“你说那位二皇子殿下?哎哟,我也没见过,听说因身体不好,自小就被送到青云山去了,和太后娘娘一处礼佛,修身养性,一直没回来过。”

“早及冠了吧,皇室也没有选妃的动静,皇后娘娘也没漏过风声出来,我看……别不是要出家了。要我说,你们家姑娘就别惦记这一个了,没什么想头,还不如看看三皇子呢。”

在原二夫人的话声里,沈云西的思绪发散开了去。

本朝皇后与太后都姓殷,是亲姑侄,原齐芳口中的二皇子是殷皇后独子,皇子里头唯一的中宫嫡出。

殷皇后娘家是武将世家,一门五侯,可谓是功高名重。但外戚势力过大,也自然而然地为皇帝所忌惮。

书里女主秦兰月曾回忆过上辈子,庆明二十年,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二皇子就被诏告病逝了。

痛失爱子的殷皇后开始无所顾忌地发疯,将皇帝淑妃等一干人一波全带走,同归于尽。太子倒是勉强活了下来,但因为身重剧毒,当上皇帝没两天就嘎了。

最后死了丈夫的原主,皇后位置还没坐暖和,就抱着才一个月大的儿子,又当上了垂帘听政的皇太后。

也不怪秦兰月总叨叨原主运气好,上辈子原主的运气确实不错。

沈云西算了算,庆明二十年……即是明年。

也就是说原主的旧情人太子明年就要没了。

麻烦又要少一个了。

这真是一桩让人高兴的好事。沈云西这样想着。

“小姐,仔细脚下。”荷珠的提醒拉回了沈云西的思绪,她轻呼了口气,出了二房的院门。

大房二房都送过了礼,卫邵住的云上院沈云西也顺路去了,只是卫邵不在府中,她这一趟过去并没有见到人。

回来的路上荷珠感叹:“自打咱们回来,和那位姑爷见面的次数还不到两只手。小姐,你说是不是。”

沈云西啊了一声,下意识回了句:“好吃。”

荷珠:“……您根本就没听我说话,在想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呢。”

沈云西回道:“我在想母亲送来的干海带,炖汤清炒凉拌都不错。下火锅也很可以。”

荷珠说:“那玩意儿可稀罕了,除了临海的地方,其他州郡的寻常人家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尝个味儿呢。亏得咱们郡主娘娘的食邑就在海边头上,采买起来方便。”

沈云西弯起眼,安排起来:“托母亲的福,我们今天晚上就吃这个吧。”

打定了主意,主仆二人往合玉居走,不期在路上碰见了从正院请安出来的卫六郎卫信。

卫信比起刚从青州回来那会儿更精神了,个子也见长,锦袍云履,衣冠济济,是京中年轻儿郎时兴的打扮。

他打长廊尽头过来,手里拎着秦兰月送他的金丝笼画眉鸟,他边走边想着秦夫人憔悴的面容,脸色不太好,晃眼一见到沈云西,唇角倏忽一扯,表情更沉了几分。

他不待见沈云西,沈云西也不大待见他。

她只作看不见卫信这个人,径直走过,卫信却忽然抬起提笼的手挡住了她的去路,不放她走。

笼子里的画眉鸟惊得急叫扑腾。

荷珠立眉就喝:“六公子!”

卫信眼眉斜睨,冷目嗤笑了两声。

他这副作态,不用想也知道是又想给他敬爱的秦夫人打抱不平了。

自那次接风宴后,沈云西后来又见过卫信好几次,对方每次都得生点儿事,展示出他旺盛的、无处安放的“正义感”。而今有了话本子一事,正义感自然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