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Sometimes ever Sometimes never(第3/3页)

暴雨如注,临街的一桌青年敲着杯子唱歌,还把酒瓶丢向马路,行人纷纷闪避。老板拿着炒饭过去劝说:“我要收摊了,送大家一份炒饭,交个朋友。”

一个光头扬扬下巴。“赶我们走?”

我翻转酒瓶,已经空荡荡,啪地丢到脚下,摇摇晃晃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死死盯着隔壁桌。

老板赔笑道:“我没这个意思,就怕楼上报警,那多不好……”

光头将他推倒,老板的帽子掉在地上,被风飞快卷走。光头说:“今天我们不喝高兴,谁都别想走,拿酒!”

老板爬起来,说:“兄弟,给个面子……”

光头揪住他的领子。“你算什么东西,我要给你面子?”

老板努力掰他的手。“我不算什么东西,你别跟我计较,这样我给你们打八折好不好?”

光头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你这态度,还想收钱?”

“放手。”我站起来。

“啥?你再说一遍?”光头看向我,他身后的朋友站起来。

我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脚一滑,差点没站稳,赶紧扶住桌子,指着他们说:“他妈的聋子啊,我让你放手。”

接下来发生的事,从我的视角看,所有东西都在翻滚。雨夜的天空,墨绿的雨棚,飞来飞去的酒瓶,惊慌的面孔,像毕加索画中的旋涡,全部扭曲,全部旋转,全部破碎。

桌子都被撞翻,我抱着光头滚成一团。

青年们的拳脚在我身上落下,奇怪的是竟然不疼。我手脚失去控制,只是死死搂住光头,用尽一切方法,挥空了就用头撞,撞晕了就用脚踢。

我俩在地面扭打,几乎要滚到马路上。老板惶恐着大喊别打了,我根本不想停手。打啊,我还没打过人。父亲离开的时候,我不知道打谁。母亲跳楼的时候,我不知道打谁。他们说,就是因为我,这个家才会死的死,没的没,那么,打死我吧。

有人操起塑料板凳,砸向我的后背。

打死我啊,有本事你们打死我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突然青年们停了手,包括光头,脸上都是害怕和震惊。

我气喘吁吁,意识到自己吼出了心声,那句心中疯狂的咆哮,我居然喊出了口。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站起来,走了两步,青年们集体后退。

我伸出手,想去抓住光头的衣领,刚抬起胳膊,整个人就被紧紧按住。

“蹲下,警察,都给我老老实实蹲下!”

那些过不去的日子,

从天而降,

连绵不绝,

像一条无穷无尽的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