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回答

希尔诺低下头, 纯白的长发便垂到面前那张脸上,如同落雪停留于肤间,带来微痒与凉意。

他轻巧地跨坐在对方的腰间, 双方的衣摆尽数拖于地上,恰好一明一暗,层层交叠。

画面拉远, 白鸟驻足于墨色的枝头, 偶尔扇动翅膀,偶尔轻弹抖动,把树枝摇曳, 却撼不动也踩不断。

树枝削瘦但毕竟颀长有力, 鸟儿的身躯相较娇小,羽翼轻软,几乎没有重量。

希尔诺观察着尤珈的神情,如同主人细细翻看宠物的皮毛,不放过一丝打结的毛发, 或是沾染的脏污。

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眼中恢复了光亮,理智显然重新开始运转, 咀嚼起他方才话的含义。

紧闭的嘴微开合, 要出声了。配上那微蹙的眉, 有极大概率是不好听的话。

希尔诺没给尤珈拒绝的权利。他方才提出的确实是一个问句,但问题的答案只可以是接受。

他抓住对方胸口的布料,俯下身轻点即将言语的嘴角, 用最轻柔的力道堵住一切的回避与诡辩。

墨色的树枝被白鸟啄得蜷缩, 颤巍巍伸出了打卷的枝叶。

希尔诺感受着脸颊上覆来的、属于尤珈老师的手掌, 心道不妙:自己该不会真要被推开了吧?

但这双手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只堪堪抵在他的脸侧,将推未推,比起抗拒更像迎合。

那恢复清明的异色眼睛,一丝不落紧盯着他,像逐日的葵花随太阳摆动,被禁锢住视野的朝向,一辈子偏离不开,全神贯注。

老师这是在等待还是在审视?希尔诺判断不出来。

他更擅长琢磨尤珈老师脆弱的一面,至于那些强势的神秘的部分,他见得不多,也没多少把握去揣摩。

被他压倒的尤珈老师明明刚刚还很迷茫,明明保持着弱势的姿态,这会儿却莫名带上了上位者的气势,仿佛被用身躯禁锢的是希尔诺自己。

但尤珈老师仍旧安静,什么也没做,看起来就像只任人摆布的小猫咪一样。错觉吧。

反正老师没推开他,那就意味着他做什么都可以。希尔诺给自己打好气,继续原本的思路。

他用自己的唇描摹对方的唇,没有探入,保留着奖励的下一阶段。

希尔诺懂得开始时要从手中落出些“甜头”,勾着对方一步步完成任务。而后要松紧有度,收放自如,直至抵达最后的终点。

这还是临近毕业的那一年,尤珈老师教给他的。那时候的老师总爱和他玩“奖励与惩罚”的游戏:或是鼓励性的摸头,或是说些让他欢欣雀跃的话。

不过希尔诺一次惩罚也没尝过,一来他始终把对方的要求完成得极好,二来尤珈老师也舍不得惩罚他。

惩罚啊……自己好像没什么惩罚的手段。捏一捏老师的脸可行吗?还是上口咬一咬?

希尔诺仔仔细细将那道柔软的唇从左啄至右,如同做着填色的益智游戏,一笔一划都极为认真,务必让每一个角落都被亲得服服帖帖。

等亲完了,他又抬眸认真问:“还想要吗?”

简单的几个词语连到一起,搭配上此刻微妙的姿势,显现出几分别样的颜色来。可希尔诺却问得坦然,没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

亲亲而已,他和尤珈老师亲过好多次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师听话,他就亲,多简单的事情。

希尔诺问得坦荡,被问的人听得却不是那么坦荡。

“……要什么?”

“亲亲呀。”

“只有这个?”

“我还可以抱您。”

希尔诺说着蹭了蹭脸颊旁的手掌,一双眼睛跃跃欲试。

尤珈老师现在看起来清醒得不得了,还对他的提议显示出浓厚的兴趣来,这么做果然没错。

以后老师再难受了,他就凑上去抱着亲,亲到老师觉得舒服为止、情绪稳定为止。哼哼,双赢。

希尔诺信心十足的好心情,在尤珈的身上攀升、攀升、攀到了天空上,尽情地欢呼。却又在对方接下来的沉默中,被一点点打落、打落、打到了对方的怀中。

他稍有些不安地趴在对方的胸前,身体的重量愈发前倾,小声问:“您不喜欢这样吗?还是生气了?”

尤珈感受着腰上不安分的触感,看着希尔诺湿漉漉靠近的眼睛,以及对方被吻得红润的双唇,终于缓缓开口:“如果只是亲吻和拥抱,那么我只会回答你三个问题。”

这是一个带着邀请意味的暗示,委婉含蓄,但相较于日常的他而言足以称得上主动,理论上足以让希尔诺察觉出异样。

——但希尔诺毕竟是希尔诺。

他对性知识的认知浅薄而生涩,堪称死记硬背。这点“直白”不足以让他将当前的姿势与某种行为链接,也无法获取尤珈口中的深意。

亲吻和拥抱是可以与奖励挂钩的东西,必要时还可以用作“惩罚”。至于更深更刺激的事物,希尔诺未能尝过,没获得过正向反馈,没把其放进下意识的联想中。

他对重点的把控终于有了次偏差,大脑直接忽略了“如果只……”这么个假设,只看见了后半句话。

“只有三个问题啊……”希尔诺垂下眼眸,抿起嘴,把心中的问题一个个做起删减。

尤珈仍旧仰躺在地面,身上除了希尔诺轻得忽略不计的重量外,再无其他桎梏。

他的双手,双腿,乃至紧绷的腰腹均是自由的,可以一瞬间将希尔诺掀下来压倒在地,亲自教他的学徒什么叫“防范意识”。

但他没动。慵懒,安静,放松。他有一万种方法拿得他想要的,但他偏偏不想拿,只想等着食物亲自送到他嘴里。

希尔诺没有接受他递出的邀请,这让他微微产生了不快。眯起眼睛,异色的眸中染上危险的颜色。

但前不久才和希尔诺进行了次愉快的游戏,尤珈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最重要的原因是,希尔诺坚持的时间比他要短,他赢了——这份满足持续至今还未消退,他没有进行下一次进餐的急迫感。

再说希尔诺最近挺乖,也挺主动,会每天给晚安吻,现在还会主动坐上来……就是坐的位置差了点,以后还得教。

迟钝得恰到好处是情趣,迟钝过头了可不行……他从前怎么什么都没教希尔诺?就这样每天干看着,看着希尔诺在自己面前晃悠?

尤珈又开始了对“自己”的每日嫌弃,脑内开启嘲讽风暴。

于是,希尔诺便能安稳地坐在危险源身上,无知无觉地思考起他的三个问题。甚至频频改换身体的重心,让自己坐得更舒服,引得那视线把他锁得更紧。

希尔诺想:不愧是害羞的尤珈老师,只愿意接受三个吻,多了就受不了。

“第一个问题,您真实的身体状况究竟是怎么样的?全部,我想要知道您身体的全部,不要隐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