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入职

这次找房子,卢栩把所有银票都拆出来了。

翰林院在皇城内,要想上班近,就要往东城北部找,这个位置已经没什么出租的房子了,全都要买。

颜君齐嫌太贵,说还是先租着,卢栩没同意。

从他们现在住的位置到翰林院,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步行将近一个时辰,坐车也要小半个时辰。

按惯例,进了翰林院一般要在里面熬五到十年,最少也要三年。

三年,一千多天,哪能天天把时间浪费在通勤上?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读两本书,多陪他睡个懒觉呢。

既然君齐考上传胪了,九成九要留京当翰林,那就可以找个好宅子,在京城定居了。卢栩相信,以君齐的能力,熬完资历准能进个好衙门,往后在京城的时间还长着呢,不说住一辈子,住个十年八年的总是有的。

居住环境和幸福指数直接相关,既然他有钱,就绝对不能委屈了自己。

“省了买房子的钱,就要花钱买马,咱们平时又不出远门,还是买房子划算。”

如今他也知道了,只有平民百姓才坐骡车,朝中官员坐骡车会被人笑话的。

“而且住靠北点儿,也能给舟舟找个好点的书院。”卢栩补充道。

以他们的条件,太学、国子学就别想了,上不了。

出身、家境就不够。

不过京城书院多,东城尤其多,如今颜君齐也算个官儿了,能给卢舟做推荐,但推荐是一方面,人家也很看家庭条件。

他要是住在南城,颜君齐再举荐人家也不会收的。

他们住得越靠北,可挑的选择就越多。

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投石问路最好用的一是权二是背景三是钱,权和背景他们暂时没办法,卢栩这哥哥也就只能在钱上努努力了。

卢栩他们跑了三天,来回的对比,总算找了个尚可的宅子。

这里距离北城已经不远,徒步抄近道走到皇城入口只需要两刻左右,附近也有家口碑不错的私塾。

问题就是要价贵。

卢栩、颜君齐、卢舟把三人所有的现钱、银票加在一起,才将将凑够。

另外就是房子有些老旧,他们得再收拾。

买完房子,卢栩把藏金子的鞋拆了,拿出一部分兑换了银子,先找人把屋顶修了。

往下就是雨季,别处他能慢慢修,至少屋子不能漏雨。

他们又花了五天修房子,把东西从原本租的小院子搬过来,拿回押金,采买日用品。

颜君齐的十天假期,竟然还不怎么宽裕。

可现下也不好再去请假了,到了日子,卢栩送他去吏部销假。

从他们家走近道,一路穿过小巷子能到皇城外,但那些小巷子都是各家房屋留出来的小道,宽的地方是人家院子开了侧门、后门收柴、收炭、收菜的,窄的地方不到一米宽,连个小车都过不了。

这些小巷平常也没什么人走,虽然皇城下治安好,但这里太偏僻了,万一被人敲闷棍半天都发现不了。

颜君齐自己走,卢栩不放心,一来怕他迷路,二来他怕遇到什么危险。

虽说他们初入京城,谁知道有没有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人,就颜君齐这“状元之才、探花之貌”,据说已经招了一大帮人看他不顺眼了。

卢栩想来想去,他还是接送吧。

又不远。

他头一次来,卢栩也算是认认门,他将颜君齐送到皇城入口,就不能再进了。

颜君齐将身份文书交给卫兵,搜身后才能进去。

六部、翰林院都在皇城外城,虽说进不了宫墙内,但距离东宫和上朝的紫薇殿已经很近,没有通行的令牌,皇亲国戚来了都要搜身。

对方检查完,还让颜君齐脱了帽子和鞋检查了帽顶、鞋底,都没问题才让他进去。

等他销假完毕,从吏部领了身份令牌,就不用日日搜身了。

颜君齐穿好鞋帽,整理了下衣服,朝卢栩点点头,进去了。

卢栩站在远处,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应。

搜身他能理解,搜他,他也行,不过见颜君齐被搜身的时候,他就尤其的不舒服。

就他们君齐这样的书生,给把刀能杀谁?

卢栩在心里腹诽了好一阵子,无比怀念金属探测仪。

颜君齐销假完毕,吏部的郎中给他分了出入皇城的令牌,还有翰林院聘用他的文书。

卢栩将牌子翻过看,上面也刻了翰林院和他的名字。

另外还有官服、礼服各一身,翰林院的官服也算常服类的工作服,不是上朝正式的朝服,他这新晋的翰林学士不配上早朝,连朝服都没有。

礼服则是预备万一他们得了哪位大人物青眼,要去参加什么典礼仪式的时候穿的。

礼服一年也穿不了几次,穿旧了要到礼部上报,交钱由礼部安排订做。

平时穿的官服则可以找礼部订做,也可以自己做。

一身不够做两身,两身不够做三身,这个礼部不管,只要制式上别出错,他们自己去街上找成衣铺子定就行了。

京城有专门做官服的成衣铺,有钱用好点儿的布料,没钱用差点儿的,靠谱的成衣铺都能保证不凑近了细瞧,大致上瞧不出差别。

从前大岐有钱的时候,每两年给三品以上的官员发一套官服,如今国库空虚,已经七八年没发过衣服了。

好在大岐官服风格简洁,没那么花哨,除了不同品阶官服颜色不同,也就领口袖口不同品阶要绣不同的花纹,自己找绣娘订做也不贵。

以清廉著称的户部尚书绸衣穿破了,官服又不能打补丁,他索性买棉布做了一身。

每天早朝他往人堆儿里一站,别人的紫袍都闪着光,就他的一片黯淡,显得特别穷酸,搞的大家都不好意思去户部要银子。

户部尚书一瞧还有这作用,也来了瘾了,棉布朝服洗的都脱色了也不换新的,谁找他们要钱,他就跟谁哭穷,特别有说服力。

有一次大将军范孝找他要军饷,他不给,两人惯例的互怼,那天刚巧赶上他们俩心情都不怎么好,吵着吵着动了手,也不知是不是他那身破衣服洗了太多次布料不行了,范孝才挨着他,还没怎么样呢,他衣服刺啦一声,破了。

场面一度尴尬。

弘安帝早看他这姿态不顺眼了,眼下大岐是穷了点儿,但是穷到正三品要穿洗脱色的破衣服了吗?

他还没死呢,他的朝臣就恨不得赶紧把衣服洗白给他戴孝吗?

弘安帝借着他殿前失仪发了好大脾气,逮着户部尚书臭骂了一顿,罚了他和范孝各三个月俸禄,给国库省了一笔小钱,把老头骂的老泪纵横的,范孝也挺没脸,当天下朝买一匹布给户部尚书送家里去了。

颜君齐领着他入职唯一,也可能是人生唯一的两套免费衣服,到翰林院报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