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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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秦王妃险死还生,秦王也没有继续发疯。

那她逼死御赐宫人一事就得有个结果。

没有背后的主谋,没有什么阴谋诡计,秦王很干脆的就认了是因为秦王妃不喜欢那些宫人所以想要遣散了她们。

跪在大殿上的秦王言辞恳切的陈情,:“当初臣求娶她的时候,曾经承诺过她,从今往后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要与她白头偕老,恩爱不疑...”

“如今她做错事,也是太过爱重臣的缘故。”

“秦王妃眼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但身子弱到连床都下不了,若是皇兄要罚,那首先也是臣弟管教不严之罪,皇兄罚我吧。”

秦王妃是苏琳琅名义上的长辈,难不成苏琳琅对秦王妃也能有教导之责不成?

因此,秦王将所有的事都归结于家事,归于他与秦王妃的情谊,连苏府都不好插手。

秦王为秦王妃争风吃醋,冲冠一怒的消息谁没听过几句?

若是其他的事情,旁人大可趋于什么原因随大流的为秦王求求情,但涉及秦王妃,算了吧,他们怕刚求完情转头就被秦王记恨。

满殿只有老侯爷也一同跪了下来,毕竟秦王妃是从他们恭候府嫁出去的姑娘,若论教导之责,他们恭候府也脱不了干系。

再有,今日大殿上秦王的话听得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妇人悍妒,却是因为太过爱重夫君的缘故,那样慵慵然如落日融金,海棠醉月的明月,竟如个凡人一般喜爱秦王竟喜爱到了这个地步。

秦王是来请罪的吗?

呸!

他是来炫耀的!

满殿皆酸的人无不用热烈的目光看着龙椅上的怀康帝,快,圣上,快狠狠的治这厮的罪!

看着只有秦王和恭候府的老侯爷跪在地上一同请罪、求情外再无旁人,甚至不少人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

坐在御座上的怀康帝神色看不出喜怒。

就当众人很快就会见识到什么叫天子一怒时,

怀康帝很快就叫世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偏心。

他甚至没有多怪罪秦王几句,仅仅只是当堂申斥了一番秦王的家风不严,并因着秦王御前失仪罚俸一年。

然后,就...没了。

这叫什么惩治?

就和不轻不重的拍了个巴掌似的。

看,就这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甚至对于剩下的那些宫人怀康帝连过问一句都没有,真若草芥一般,随手一扬,不问去处。

轰轰烈烈闹了一场的‘秦王妃逼死御赐宫人的大事’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秦王妃大伤元气,看着是无法‘兴风作浪’了,秦王领了罚,回府闭门思过,秦王府暂时就这么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如今最吸引朝上诸公目光的,就是‘大考’以及董公何时会闭眼。

董公一倒,等着的就是官场的倾轧和官职调动,空缺。

这样的机会说句千载难逢都不为过。

更何况,太学内大半都是权贵的子弟,错过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一次。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参加‘大考’的人数也是空前的多。

梁府

梁哲抱着书坐在亭内,只不过这一次的他不似往日那般有兴致朗诵或吟诗,只是看着不远处的绿竹出神。

“猜猜我是谁?” 一个人影躲在梁哲的身后,笑嘻嘻的问道。

梁哲回过神,轻轻的笑了笑,:“...七妹妹。”

梁玥笑着跳了出来,如今府里肯和他完这幼稚把戏的也就只有梁哲。

“深秋风凉,五哥你怎么一个坐在这啊,好歹披件披风,若是着凉了可不好。”梁玥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岫青,:“还不去五哥的院子里说一声,叫仆人送来...”

梁哲笑了笑,他摇摇头,:“七妹妹,我好歹是个男儿,哪有这般的弱不经风?”

梁玥看着梁哲的模样,暗暗嘀咕,‘明明就是个俊俏的书生,话本子里可说了,就是你们这般书生最是弱不经风,吹吹风,淋淋雨,就会生病,到时候,倒在半路上就会被女妖精救走报恩...’

但这话梁玥可不敢说,不然她的那些话本子一本都保不住。

梁玥也能看出来梁哲这几日有些郁郁寡欢的神色,府上没什么大事,而梁哲变脸也是...秦王妃逼死宫人那日之后。

梁玥的脸色微变,她忍不住道,:“五哥,你实话说,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女妖精?”

“七妹妹,你说什么呢。”梁哲哭笑不得的道,:“她已嫁为人妻,自己有名有姓,哪里就是...”女妖精。

“我都还没说是谁呢,五哥,你就知道是谁了。”梁玥的眼睛都瞪大了,就这还说你没惦记?

“没有,我只是...”梁哲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有些萧条,:“七妹妹,你说,这世上的人喜为善?还是喜为恶?为何会为恶为的那般自然?心头半点也无愧疚?”

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但梁玥稍微一想,霎时就明白了,她真准备好好的说一说最毒妇人心时,就听见外头,沅墨来报,:“梁公传五公子有事相商。”

梁玥丧气的扁了扁嘴,但还是道,:“ 五哥哥,你快去吧。”

进了书房,梁哲躬身施了一礼,:“见过父亲。”

“起来吧。”

看着梁哲的神色,梁公捋了捋胡须,:“看你神色郁郁,可是也有不忿大考之事?”

当然有!

梁在书院,见得也多是无数的平民子弟举家,甚至举族供养,寒窗苦读十年,三年又三年的赶考,才能获得那么微薄的希望。

如今太学里就读的人虽多,但能比的上全天下的人多吗?

他们就这么轻松的攫取了旁人终其一生都难取得机会。

如果不出京,不经历过这些梁哲或许不会明白,但就是经历过这些,他一步步的苦读高中,梁哲才会如此的感同身受。

“是,孩儿心有不平。”

看着如茂林修竹的梁哲,梁公点了点头,:“我明白,我理解,少时谁不是一股子意气撑起了一片天?”

“但这大晋,也是这些这些后辈的先祖陪着高祖血战沙场拼来的,若是对这些功勋后人都不优渥,谁还肯卖命呢?”

“怎么,封妻荫子,不也是你的想法吗?”

梁哲说不上来话,因为他享受的这些确实也是梁公争来的,他心里也有护持妻子和后辈的想法。

梁公看着梁哲,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梁公将梁哲送去外面读书的道理。

站的太高了,是看不见脚底和远处的,这样的根基并不牢靠,要弯的下腰,也得抬得起头。

什么时候梁哲能学着自己和自己和解了。什么时候,梁府也就能放心的把最后一道防线留给他。

若和解不了,那这天下就会多一个梁氏的孤臣,而不是梁府的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