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金蝉脱壳(第2/3页)

希水突然伸手往华民初的眼睛上抹了一把,欣喜地说道:“师哥你眼睛也红了,说明你爱我!”

“啊?”华民初一愣。

“嘻嘻,师哥也爱我!”希水又抹了一把泪,带着笑意,撒腿往前跑。扭头低眸之时,居然有几分娇羞。

华民初独自站在浓雾中,满脑子都是钟瑶和希水的身影在晃。一会是钟瑶温柔悲伤的模样,一会儿是希水泪光盈盈眼睛,过了会儿,八行和老师学生紫禁城那些百姓也在脑子里开始横冲直撞。

有心报效国家,怎奈进退两难!他怅然若失扭头看向雾中的钟宅,又看向仙流大院的方向,怔了片刻,继续往仙流大院走去。

报童举着报纸,不停地摇晃着,穿过长街,大声叫卖:“民间侠义组织外八行,正在城外布施粮食和衣物,接济河北难民! ”

有路人掏钱买走报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从华民初身边过去时,只听得二人议论道:

“那外八行竟摇身一变,成了侠义组织!”

“这就叫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天道在变人在变。”

华民初越走越快,钟瑶已经替他办了这么多事,他不能失信于钟瑶。持卷人的身份本就非他所愿,若能就此把绘卷还于八行也好。

多亏大雾,他这一路成功地避开了依然在路上搜索八行的士兵。一路赶到仙流大宅时,已是两个多小时后的事了,此刻仙流大宅中的众人早已去,华民初扑了个空。眼见天色已晚,他怕钟瑶在家等得着急,只得匆匆而返。

已是日落之时,他见前门大开,不免有些奇怪,趁四周无人注意,飞快地跑了进去。

大院空荡荡的,恒叔独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神情寂寞地看着玻璃花房。

“恒叔?”华民初跑到恒叔面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玻璃花房里也空了,不仅鸟儿和蝴蝶不见了,连花草也搬空了一半,一片萧瑟之景。

“怎么这样?是都送人了吗?”华民初紧张地往楼梯口走,连叫了几声姐姐。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趁他不在,张禄又来抓人了?

“小少爷,大小姐已经走了,她让我把这封信给你。”恒叔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起身跟上华民初,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华民初猛地怔住!

“走了?去哪儿?”他一把夺过信,一边撕开封口,一边急声问道 :“是去买机票?还是去哪里?”

“大小姐她一个人去美国。”恒叔叹了口气,摇头往后面走,“大小姐是不想让你为难,大少爷以后要好好保重。”

“什么?”华民初的手指有点抖,展开信纸的时候,把中间撕了一道缝。

信纸上的字他看了十多年,娟秀沉稳,正是钟瑶所写。

“小初,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去天津港的火车上了。我真的期待只有你和我的二人世界,不用理会这些纷争。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能看见你的挣扎。你的志向抱负都在撕扯着你,折磨着你,让你左右为难,无所适从。你不知道我看着你痛苦挣扎的时候,是多么难受。小初,外八行会给你带来无限危机和无数的折磨,但也会成就你的拳拳爱国之心。我不能为了让自己安心,就自私地将你捆在我的身边,和希水姑娘走吧,去完成你该做的事情……”

华民初没看完,攥着信往外飞奔。

“小少爷,别追了,追不上了!你自己当心啊。”恒叔追出来,大声叮嘱道。

华民初越跑越快,越跑心里越懊悔。美国在大洋彼岸,万万里之外,钟瑶这一走,何时再能见?

暮色沉沉的,街上几乎没什么人了。他拦了辆黄包车,马不停蹄地追到了火车站。火车已经开走了,连烟都没有留下一抹。两根细细的灯柱立于站台边上,昏暗的光在地上一左一右地投下两团光影。

失魂落魄的华民初站在大风里,百感交集。

“师哥,别站这儿啊,好多士兵就在四周搜人呢!”希水猫着腰从一辆车里窜出来,抓着他往车边跑。

华民初回过神,只见车里还坐着金绣娘,柯书和启鸣。柯书开车。

“你们怎么来了?”他钻上车,疲惫不堪地问道:“大家都安排好了?”

“现只我们想撤,全都能撤出去。倒是你,准备往哪边走?”金绣娘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他,严肃地问道。

“我认真考虑了一下,只能先和希水去昆明。一是情蛊得解,二是那边是我母亲生活过的地方,我也想知道她的事。”华民初说着,打开了手里的报纸,一目十行扫过去,人猛地弹了起来。

希水正因为华民初愿意与她同回昆明之事,看着车窗外偷乐,华民初这一跃起,吓得她猛地往后一仰,脑袋撞到车门上,咚地一声响,额头直接红了一大块儿。

“师哥你干吗呢?”她捂着额头,倒吸凉气。

华民初指着报上的新闻给她看。报上除了对八行人的赞颂,还有一条大新闻——《刺刘案南北对峙升级,京粤线汉口设卡缉凶》。

“写的什么啊?”希水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摇头说道:“我没看懂。”

金绣娘轻拍她的手背,扭头看着华民初说道:“来时路上,我就一直在担心这事。栾督办根本不想放过你,还把通缉令下到了各地,这是存心不让你安生。”

“这样一来,我连武汉都过不去!”华民初懊恼不已地举着报纸,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条新闻。

车缓缓地往前开,满车人都在沉默。他们深知,若不离开京城,早晚还会被栾督办抓去。到时候想脱身,就没那么简单了!

“咦,这条新闻……”金绣娘突然眼睛一亮,把报纸又拿了过去,指着最下面一条新闻面露喜色地说道:“这条说的是西南前首政薛剑将军遗妾薛枫茗秘密回国,昨日在武汉未公开露面,通过报纸呼吁南北和解……持卷人,我有主意了!”

“这有什么?她长得漂亮?”希水凑过来瞅了一眼,不解地问道。

金绣娘摇摇头,胸有成竹地笑道:“这薛枫茗原也是商女,和我同出一门,广州的商女魁楼,古香舫。”

“你的意思是让我师哥也入你商女一行?”希水看着金绣娘,满头雾水地问:“这怎么成,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非也,”金绣娘卖了个关子,笑吟吟地看着华民初。直到另几人都开始催促她了,她才不慌不忙地说道:“汉口郊外有个地方叫五里坡,是当年八行的一个聚集点,比较安全,到时候我会提前安排当地提供一部车给你们,开车去那里跟薛枫茗汇合。她自会带你去南方。”

“大先生好本事!”华民初震惊地看着金绣娘,她的能耐居然这么大,可以办到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