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第2/3页)

榆城是座小城,本身夺下的收益不大,但不管怎样,都是在大启的防线上撕了一个口子。以此作为据点,北狄再想调兵攻打大启的其他城池时就方便了许多。

故而绝不能让北狄此计得逞。

三天后,容昭站在榆城城楼上,看着远处玉澜山脚下开始集结的北狄军队,神色冷然。

“山路难行,那些攻城器运起来更难,北狄居然真的让几万大军翻山突袭榆城……”守将也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眉头紧蹙。

“他们转道过来的速度很快,看来是一路急行军。这么卖力,恐怕是对这一仗很有把握……”容昭说着眼神微凝,冷声吩咐道:“让人注意防范城内,查一查有没有人不安分。”

守将闻言一愣,意识到容昭这是怀疑北狄在榆城中安排了内应,因而才会绕道走山路也要加紧攻城,顿时忍不住出了一层冷汗。

若真有内应,没有容昭带来的增援,榆城面对几万敌军,能守多久就真的难说了!

好在现在有容昭带来的两万人马,将城门处的守军都筛了一遍,还能轻松控制住整个榆城城内。北狄就算有再多的手段,也别想如他们所愿了。

“该死,城里多了很多检查巡逻的人,榆城有增兵的消息传不出去怎么办?我还差点被那帮巡查的发现。”一间不起眼的民房里,一个人快速闪进屋里,关紧门窗后低声对同伴说道。

“看这架势,等攻城开始,咱们想换上大启兵的装束开城门,或者在城里弄出乱子,恐怕都要不行了。”

这人的同伴也是脸色铁青,“榆城来了这么多人增援,原本的计划就已经泡汤了一半。到时候先试试,实在不行……就只能留待以后了。”

容昭让人一番清查,虽然没能立刻把这些居心叵测的人抓出来,但却让他们不得不蛰伏下来,没法再搞小动作。与此同时,北狄军在山脚只稍作休整后,便整装列队,打出旗帜,快速向榆城攻来。

到这个时候,无需望远镜也能在城楼上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大军正逐步逼近,容昭借着望远镜,更是能看到对方的主帅隗冲骑在马上,就在整个队伍的前部,一副要带队身先士卒的架势。

不过容昭清楚,这只是因为此时距离尚远,什么攻击都还挨不到隗冲的边。等到距离近了,对方保准就躲到后面,绝对不冒头了。

以前隗冲还没有这么谨慎,不过几年前容昭曾经在百丈之外一箭射死了北狄的三王子,当时隗冲正好就在旁边,而后自己也差点成为容昭的箭下亡魂,从此便再不敢在跟大启的战斗中轻易露头,始终躲在交锋的一两里外,生怕不慎就被容昭取了性命。

现在他们还隔着榆城城墙十多里,隗冲自然还敢耍耍威风。

容昭眯了眯眼睛,取弓撘弦,借着望远镜的观测,凭感觉瞄准了高头大马上的隗冲。

即便能看见,这个距离显然也不是弓箭能射到的,但容昭却有种隐隐的感觉,他可以将隗冲射落马下。

在其他人惊疑的目光中,容昭将手中的弓弦轻轻一松,利箭划破空气,如流星一样急速飞驰而去,人的目光根本追不上它的轨迹。

然而逾千丈的距离,即便是这么快的速度,也需要一会儿才能到。即便容昭用的是足有三石的重弓,恐怕也不足以支撑箭矢飞到如此之远。以常理看,恐怕出现在北狄军的视线里时便已经速度锐减,轻易就能被其他人拦下。

然而容昭并没有去看箭矢的痕迹,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隗冲,眼眸微眯,直到某一刻心里自然而然地冒出一个声音来——

到了!

就在这一刻,泛着寒光的箭霎时出现在容昭沉默观望的视野中,仿佛眨眼间便突然而至,近乎突兀地出现在隗冲前方仅仅几尺之处,毫不留情地疾飞而去。

正在预想待会儿如何攻城的隗冲刚意识到不对,眼中映出一道急速迫近的箭尖,还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感到喉间一凉。利箭瞬间洞穿咽喉后,深深扎入地面,染上鲜红的箭羽微微晃动着。

鲜血喷涌而出,隗冲耳边还残留着那伴随凛冽杀意的破空声,接着是仿佛从喉咙里穿过的风声,空洞地回响了片刻,而后终于什么也听不见了。

这是隗冲亲眼见过的死亡阴影,没想到几年过后到底还是笼罩到了自己头上。

北狄军士们都没有注意到那支突然出现的箭,直至隗冲身边的亲卫脸上被溅上了鲜血,隗冲的身体从马上栽倒了下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将军,将军?快!快把巫医叫来!”

“有人放冷箭,注意防备!”

“这、这是厉王容昭的箭!厉王就埋伏在附近!!”

北狄军的阵型一下子乱了。

主帅遇刺,又听说容昭在附近埋伏,隗冲周围那一圈已经有些乱做一团,大军的步伐也逐渐跟着停了下来。

尽管亲卫努力试图救治,但隗冲很快就没了气息,再神叨的巫医也无力回天。因为是当众落马,事情也没法遮掩,听到此消息,北狄的将士都忍不住心中惶然。

他们还尚未见到敌人,主帅便被人出其不意取了性命,一般人哪有不慌乱的。

眼看着军心不定,副将不得不出面指挥大军。本来照此情形,已经不适合继续攻城了,但速取榆城的计划干系重大,如果此时退却,先前佯攻重门关急行绕道玉澜山的诸多消耗都要付诸东流,给潜进榆城的策应安排好的行动也要失去作用。

错过这一次,估计就不会再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主帅已经身死,副将实在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还是选择硬着头皮整军,继续攻城。

只是回想起隗冲方才中的那一箭,副将一边大声给手底下的士兵鼓舞士气,一边却忍不住心中胆寒、战战兢兢。

目之所及根本没有能埋伏放箭的地方,况且隗冲离整个部队阵型的边缘还有不小的距离,那一箭究竟是怎么射来的?!

不光北狄人百思不解,榆城里,就站在容昭身边的那些将士,也都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这都快十里了,竟然真的能射中?!

容昭自己倒是有所感觉,似乎并非是他射出的箭违背了常理,真的能飞那么远,而是……他觉得那支箭应该出现在那个地方,射死隗冲,它就真的出现了。

容昭垂下眼睫,没有提自己这种奇妙的意识,在其他人忍不住万分惊叹,说他这一箭射得好,隗冲死得好的时候,放下长弓,淡淡道:“北狄看起来还不打算退,做好应对准备。”

其他人闻言正了正神色,但还是显得比之前轻松不少,纷纷笑着说:“主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这帮人还能有心思好好打仗?还要继续攻城,不是送上门来找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