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第2/6页)

祝瑞鸿脸色发青,刚想质问她是从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明明是祝子臻自己做事不像话,他这个当老子的教训几下而已。

他虽然看不上祝子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但也只是不准备再把对方当继承人培养了,可没想着非要把人弄死不给活路。

却见胡氏讽刺一笑:“也是,我早该看清你祝瑞鸿就是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才对。当初你被我爹赏识,我爹遗憾你成家太早,不然肯定想让你当孝文伯府的女婿,不过几月,你就暗中弄死了那没权没势商户出身的宁琬,上我家门来求亲了。如今你又故技重施,见我成了罪人,臻儿占了嫡长的位置,便又想将我们也都弄死,去找小妾生新儿子。要是我不出来说你的这些腌臜事,岂不是真要让你如愿以偿,跟那个残害臻儿的小贱人双宿双飞过好日子了?!”

胡氏说着狠狠朝祝瑞鸿呸了一声:“你想得美!”

祝瑞鸿听得面色越发难看,半晌才抬起手指着她怒声反驳:“胡说八道!”

“宁氏是生产时意外而亡,与我有何关系?!当年要不是你家里先多般暗示,我岂会娶你?!”

“说到底还不是你冷血无情贪慕权势?现在想要狡辩也没用了。”胡氏满是憎恨神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意:“你做过的那些事我可都说了,想必往后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如今要好。”

“贱人!”祝瑞鸿怒急攻心,有无数攻击胡氏的话想痛骂出口,却因为过于激动而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大声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盯着胡氏的眼睛恨得几欲滴血。

虽然这一年来祝瑞鸿对胡氏接连惹下的事越来越不满,甚至开始将其视为灾星,但他已经习惯了拿捏对方十多年,况且他和胡氏无论怎样都有大部分利益一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对方反咬一口。他自认行事谨慎,却没想到最后竟是毁在这个被他休弃了的一介妇人手上!

祝瑞鸿既恨又悔,回想起前事种种,竟都忍不住开始后悔二十年前为仕途发展选择孝文伯府结亲了。

胡氏再怎么蠢,毕竟在祝府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即便不清楚他为官的那些事,要帮人从府里找出钱财和东西来却也轻而易举,更别提祝瑞鸿和誉王搭上关系还是她经由孝文伯府牵的线……

此番是胡氏告发,他这桩案子恐怕是不可能善了了。

祝瑞鸿自私无情,胡氏却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决意要跟对方鱼死网破,便将各种有罪证没罪证的事都说了出来。

没过多久,这个原本已经淡出世人视线的罪人,就再度在京城权贵和官场中掀起了新的惊涛骇浪。

原本祝子翎对于这两人狗咬狗的戏码没心思多看,结果得知胡氏除了告发祝瑞鸿和誉王结党营私、收受贿赂、陷害容昭、下毒灭口等等,甚至还有多年前疑似为续娶她这个伯府小姐故意害死元配的事。

比起前面那些,后者在刑部调查中并不是重点,但对祝子翎来说,显然这个更为重要。

容昭把消息告诉祝子翎后,见他神色微微发怔,免不了蹙起眉面露担忧。只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片刻后,他只是开口问道:“翎儿打算怎么办?”

祝子翎其实只有一开始心绪有些起伏,沉默了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对容昭道:“我可以亲自去审问一下祝瑞鸿吗?看看是不是真的。”

容昭看着他,点了点头:“可以,我来安排。”

感觉到容昭的担忧,祝子翎冲他笑了笑,说:“没事,我早就知道祝瑞鸿是什么人了。是真的我也不意外,这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对方对待自己的儿子和继妻都那么冷血,一个出身微末的发妻,又怎么比得上诱人的权势呢。

祝子翎早就对祝瑞鸿的自私狠毒心如止水了,只是终归还是会为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感到几分惋惜和不值,偏偏遇到了这么个表面光鲜实则烂到了的芯子里的人。

关于母亲遇人不淑这方面,容昭的情绪比祝子翎要更加浓烈。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祝子翎揽住轻轻拍了拍,将少年那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心酸缓缓化解在温暖安然的怀抱里。

誉王和蒋家那边的人在祝瑞鸿事发后就立刻开始暗暗排查,将一些证据清理销毁,但偏偏誉王本人还在天琼山的云光寺“养病祈福”,反应不及。这次永宣帝发了怒,负责查案的官员都不敢怠慢,而晋王也知道机会难得,要抓紧时间,于是趁机调动人手不断加快审案的进展。加上还有容昭暗中推动,即便祝瑞鸿不愿承认,通过胡氏给出的线索仔细排查,很快也已经搜集出了一些证据。

意识到自己的罪名很可能是逃不掉了,祝瑞鸿整个人彻底没了从前伪装出的翩翩君子模样,变得阴沉狠厉,又带着无力的颓丧,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因为迟迟不愿坦白,他被用了刑,如今脸上身上凝固着一些血迹,拷在枷锁上,一天里都是连番地被审问。

听见又有人来,祝瑞鸿耷拉着眼没有反应,直到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才有些惊愕地抬头。

“祝大人近日看来过得不怎么好。”祝子翎打量了一下祝瑞鸿,并不遮掩恶意地开口道。

出现在眼前的祝子翎和容昭同这带着腥臭味的阴暗牢房毫不搭调,祝瑞鸿面露意外,神色复杂地看向祝子翎:“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一时间心绪繁杂,既因为被这个近乎已经撕破脸的儿子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窘迫恼怒,又禁不住后悔时移世易,当初若是不放任胡氏打压祝子翎,多亲近这个儿子一些,如今何至于此,恐怕会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祝子翎如今一身锦绣,被凶名赫赫的厉王小心护着,站在溅了血点子的囚室里都透出股贵气来,而他这个当爹的人却衣衫褴褛、满身镣铐地绑在刑具上,对比何其强烈。

心潮起伏过后,这样的境况让祝瑞鸿忍不住又冒出一丝侥幸的希冀来,兴许祝子翎是来帮他的呢?

无论如何,他都是祝子翎的亲爹,若是他成了大罪人,对祝子翎总不是好事。甚至对厉王也不是好事。无论是有一个犯了大罪的爹,还是不管生父的死活,都是会被人攻讦的把柄。若是厉王在乎祝子翎,定然不想让对方沾上污点,未尝不会有替他平息罪责的想法。

若非如此,他们这时候来刑部大牢里见他还能是为何呢?

如今这件案子已经让永宣帝动了怒,晋王恨不得让他拉着誉王一起下地狱,誉王蒋家自顾不暇,唯一还能帮到他的,或许就只有谁的面子都不用给的容昭了。

祝子翎没心思管他在想什么,直接道:“我来干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