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裂缝(第2/4页)

手电照到崖底一角,似乎有两个交叠的人影,胸膛有微弱的起伏。

“找路下去看看,可能有幸存者。”

“是。”水鸣道,“您快穿上冲锋衣。”

霍延己之前把外套给了桑觉,现在身上就一件白色衬衫,布满泥与血迹,还有多处破损。

霍延己没拒绝,和身为畸变者的水鸣相比,他显然更需要保暖,特别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

“保持警惕。”霍延己始终冷静,“裂缝越深处,危险物质就越多。”

“明白。”

坍塌以来,出现了很多人类无法理解的东西,例如简易灯架里的火石,明明只是一颗拳头大的石头,却能在两米之内散光散热——一号裂缝那边有诸多这样的石头。

再例如,所有裂缝中都存在的、消化了人类尸体就可以变成该人类的诡异物质。

而二号裂缝声名远扬的就是它内部的触手基因,当年的霍枫上将强大得可以说是脱离了人类范围,方圆之内的土地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分化的触手无处不在。

可继霍枫之后,再也没出现过同样强大的畸变者,甚至连霍枫的一半都达不到,所以他才一直是后辈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神话。

即便如此,触手仍旧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污染基因。

想到霍延己说的那个‘小秘密’,水鸣心乱如麻,一时有些茫然。

他忽然意识到,或许所有人都活在高层编织的大大小小的谎言之中。

——从出生至死。

“专心,凝神。”

“……是。”

周围光线太暗,斜顶上是密密麻麻的尖锐乳石,泛着青光。地上也有些许凸起的乳石,需要时刻注意。

纪录官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不过因为失血量大加上太冷,一直在哆嗦。

霍延己把火石提灯给了他:“拎着。”

“……谢谢长官。”

霍延己将骨折的左手搭在持刀的右手腕上,缓缓往前,寻找前往下层的路。

他问:“叫什么名字?”

记录官只能看到霍延己冷静从容的背影,他怔然道:“染真,长官,我叫染真。”

霍延己平静道:“染真,别让红花蛇液白费了。”

“是!”

染真心里顿时掀起一阵澎湃,感觉可以激昂得三天三夜不睡觉。

水鸣在前面探路,忧虑道:“长官,真的有通往下层的路吗?”

霍延己道:“陨石季之前的先辈开采过裂缝深处,一定有路。”

又是一个从未听过的秘幸。

如今的人们没有了当初的资源与科技,对危险重重的裂缝只能唯恐避之不及。

信仰摆动的水鸣完全没注意到,右手边的岩壁似乎有点不对劲。知道他突然听见一声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了细小的石子。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寒光就从耳边擦过,正中他右侧的墙壁,“噗嗤”一声。

灯光打过去水鸣才发现,那里哪是墙壁,而是一根巨大的黑紫色触手!

触手表面布满黏稠的黄液,正是它滴落到石子上的声音,让霍延己及时弹出匕首,免了水鸣被触手吸食绞杀的结局。

但触手并没有死去,它只是僵直了几秒,触手尖仍然在空中摇曳,整个岩洞里都是它晃动的影子。

这次水鸣反应过来了,连忙用兽化的手臂抓住触手细长的尾端,而粗壮的根部根部比他两条大腿还粗。

这样粗大触手的力道不是一般畸变者能抗衡的,不稍一会儿,水鸣就掀翻砸向对面的岩壁,闷哼一声。

手电摔在地上,顶上巨大的触手影子跟着晃了一晃。

眼看着触手尖就要怼进水鸣的口腔,霍延己及时拔出射中触手根部的长匕首,狠狠划下!

像是感受到疼痛,空中的触手僵直两秒后,径直摔在地上,砸起了一片尘土。

“咳咳,咳……”水鸣捂住嘴,看向地上瑟缩的触手断肢,惊骇道,“怎么会这么大?”

百分之八十的军人都进过裂缝,但最多只下达过地下五百米,为了取一些裂缝专有基因。

好几年前水鸣就带队来过二号裂缝,可他见过最大的触手根部,也只有他的小腿粗而已。

霍延己冷静地擦着匕首表面,道:“做好心理准备,越往下,可能遇见的触手就越大。”

这支触手像是长在岩壁里,看不出它根部的来源,被切断的表面正滋滋地冒着类似血液的黑紫色液体——

这就是研究所需要的野生污染基因,经过一系列处理后,将其污染性减弱到一定数值,就可以为人使用了。

但即便被切断了,也并不意味着这根触手濒临死去,它会在短短几个月内,滋长出新的触手身体。

水鸣至今难以理解:“它到底算动物还是植物?”

动物不会长在土里,但说它是植物又很勉强,触手主要组成是皮和肉还有液体,和人类类似,只是没有骨骼。

它的根部到底怎么在坚硬的岩壁里生存,营养又从哪里摄入?

这些都是未解之谜。

“真想知道?”

“……”

日,不会又是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吧?感觉还是别知道的好。

水鸣怂道:“您还是让我做个糊涂人吧。”

岩洞传出一道淡淡的嗤笑,伴着回响。

身后的染真仍然不忘本职工作,尽心尽力地记录看见的一切,尽可能保证意识清醒。

“越往下,触手的攻击性就越弱。”霍延己提醒道,“它们与地表的被污染生物有本质区别,攻击诱因主要是噪音和强光刺激——所以安静点。”

染真点点头:“明白。”

这些水鸣还是知道的,所以以往来取污染基因的队伍戴的都是夜视仪,防止强光刺激到周围触手。

有了刚刚的教训,水鸣现在格外谨慎。

他们脚下一直都只有一条路,不论是往上还是往下都没得选。

“呼……”

像是风声。

可他们在裂缝两千米的位置,怎么会有风?

水鸣仔细聆听,低声道:“长官……好像是人的呼吸声。”

霍延己示意继续向前。

岩洞越来越窄,绕了大概二十米后,不远处的地上趴着一个眼熟的人。

染真一眼认了出来:“是社区的那个男医生。”

和他同时说话的还有霍延己,声音很低:“别动,别说话,提灯换左手拿着。”

染真愣了一下,僵硬照做,这时他才注意到,头顶隐约有两道淡淡的粗影。

“绕开脚下的乳石,往前走。”

染真咽了下喉咙,慢慢地往前,余光里,嵌在岩壁里的触手正在缓缓探头,柔韧的触手尖卷了个弯儿,似乎在找噪音来源。

走到十几米之外,染真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而他左侧的霍延己仿佛无事发生,已经走到医生旁边检查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