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第2/4页)

见崔檀令面色未变,她自己又急急补充:“妾身没有旁的意思……只是相较于旁人,妾身与汪五娘子性子有些相像,常,常被人一块儿拿来打趣,因此妾身与汪五娘子有些许相熟。”

她这样胆怯的性子,大抵是不会帮着旁人来作恶的。

崔檀令脸上神情不变,心里却长长叹了口气,果然,她还是很讨厌这样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要揣测人心的感觉。

“我从前倒是没有与汪五娘子有什么交集。”崔檀令面上仍带着淡淡的笑,这样和煦如春风的姿态叫谢微音放松了些,“夫人大抵知道,汪五娘子与我二兄……”

她颇有技巧地停顿了下,谢微音很快点了点头:“娘娘若相信妾身,妾身便也斗胆说一句,汪五娘子虽因着家中败落进了教坊司,可她性子柔弱内敛,断断不是那等会故意邀宠惹事的人。自然了,她也不会做出故意陷害他人的事……”

崔檀令挑了挑眉:“夫人为何能断言她不会?”

“人心易变,何况汪五娘子突逢巨变,性子一时大变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许是她的话说得有些许尖锐,谢微音又低下头去,声音有些飘,却很坚定:“妾身虽然笨,对着人的感知却很敏锐。汪五娘子是个没什么坏心眼的老实人,还有娘娘您……”

她飞快抬起眼来看了看崔檀令,重又低下头去,崔檀令观察到她对着人说话时经常是一副紧张不安的状态,很少直视人的眼睛。

“大抵是因为妾身遇着能给予善意的人太少了,才会把人都想得一成不变吧……”

崔檀令听了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又闲话几句,将人给送出去了。

谢微音有些担心,问一旁送她们出去的修竹:“我是不是让娘娘不高兴了?”

修竹摇摇头:“没有的事儿,夫人安心便是。”

话是这样说,谢微音和翡翠还是忧心忡忡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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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陆峮回来时,难得见着崔檀令正坐在廊下美人靠上发呆。

“怎么不进去?”陆峮一靠近她,便忍不住想将她搂进怀里。

两个人之间愈亲密,他的心情就愈好。

“陛下。”

崔檀令犹豫了一会儿,拽了拽他的袍角。

陆峮低头看着她,从善如流地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亲好了。”

崔檀令颦眉:“……陛下。”

她要的不是这个。

连着两声都叫了‘陛下’,陆峮老实了,顺着她的力道坐了下去,顺势调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将她抱在怀里。

他身上浸染了紫宸殿里的龙涎香,偏生他的气势如同草原之水狂野无垠,这样清冷矜贵的香气糅着他那股气势,似乎也演变出了别样的滋味。

闻多了,倒是习惯了。

崔檀令靠在他坚实可靠的臂弯里,望着在暮色四合下轻轻摇曳的花叶,轻声道:“郎君,你说,人都会变吗?”

“这是自然了!”

陆峮不假思索的话,却叫崔檀令心里边儿不知为何闷了一下。

接着,她就感觉自个儿的腰被人捏了捏。

头顶传来陆峮含笑的声音:“从前你的腰细溜溜一把,我一只手就能圈住,现在不也长了点儿肉出来?”

言语之间,颇有些骄傲之意,若不是他日日勤恳地种菜养猪,择了这么些水灵灵有灵气的菜蔬肉食给娇小姐吃,这娇小姐从前十六年都细条条的身子能被他养出点儿软肉出来?

崔檀令听了,眉头一皱。

果然,她就不该和这人说什么正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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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骋烈犯下的事儿说来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

刘三郎出身再高,自个儿也不过是个白身,只是诸方势力都在试探这背后的深意。

崔氏,是否真的起了依附新君,吞并其余世家的心思?

崔骋序是大理寺卿,按律可以至天牢审问犯人。

审犯人这事儿他熟,审他那不着调的二弟是否又出去鬼混了这流程他也熟,只是审作为犯人的二弟,这还是头一遭的新鲜事儿。

看着崔骋序穿着官服,一张冷玉脸庞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崔骋烈先投了降:“阿兄,你别这样看着我行不行?”

崔骋烈长身玉立,在这昏暗阴冷的天牢里更显得鹤立鸡群。

揉出了个鸡窝头的崔骋烈面带沮丧:“我知道我太过冲动——”

崔骋序却摇了摇头:“冲动是假,你心里边儿介怀的是什么,我知道。”

崔骋烈低下头不说话了,身后依稀传来刘三郎喊痛的呻.吟声。

崔骋序眼中冷光一闪,侧过头去吩咐了一句:“去将他的嘴堵住。”

狱守们老老实实地照做了,之后又悄声退下,将地方都留给崔家这两兄弟。

见着人都走了,身后那牢里关着的刘三郎也是个活不成的,崔骋序才开口:“那日刘三郎是否提到了兕奴?”

提及他最心爱也是最心疼的妹妹,崔骋烈握紧了拳头:“他该死!”

汪五娘子如今沦为花娘,没有自怨自艾,只是努力着想要攒钱下来送去西南——她的阿耶阿兄还有小外甥们都被罚去戍边,有了这些钱,他们或许会好过一些。

这事儿被刘三郎知道了,崔骋烈想起那日刘三郎怀里抱着汪五娘子,酒醉的脸上露出的笑意有多令人作呕。

他说:“娇翠儿此举,不就同那皇后娘娘无甚分别?都是替自个儿家里卖身求荣……要是你阿耶他们知道你送去的钱是做这皮.肉生意攒下来的,不知道会不会一边儿用一边儿吐,啊?”

娇翠儿是汪五娘子的新名字。

她听了这话,抹了胭脂的脸上都透出惊人的苍白来,却什么都没有说,只麻木地起身为刘三郎斟酒。

直到她被人用力地握住了手腕,推了开来。

汪五娘子麻木的眼里总算映出了些光——刘三郎被打得好惨!

同兄长说完了这些事,崔骋烈梗着脖子:“就算阿耶罚我骂我我也认了!但我绝不会同刘三郎这等畜生道歉!”

“我何时说要你去道歉了。”崔骋序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手袖口,一字一顿道,“刘三郎吸食逍遥散过量,意图谋害人命。你一个指挥佥事,朝廷命官,为了避免刘三郎一错再错,犯下枭首大罪……打了他几拳叫他清醒过来而已,只是他吸食逍遥散过量,本就亏了身子,自个儿无用没能收住这几拳而已。你又何错之有?”

逍遥散从前朝开始便是禁止买卖使用的禁.药,这个名号一打出去,刘三郎身上的罪便无可辩驳了。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其他世家的小心思也太明显了些。

无非是想试探与天子成了姻亲的崔氏如何立场如何,是否会为了皇后女儿与未来的太子外孙而站到天子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