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陨落(第5/39页)

赛蕾拉叹气。“是啊,一场很合宜的婚姻,商业气息浓厚。她的脑子里就没有一星半点的浪漫细胞——有时候我真不敢相信赛瑞娜是我的女儿。”

“玛丽莎的浪漫细胞足够两个人的份了。她怎样?”

“噢,她浪漫着呢,跟一个歌手坠入爱河,我已经一个月没她的消息了。”

埃文端着两个冒着蒸汽的茶杯进来,是一种他特制的方法泡的,闻起来带着一股芬芳的白花香,他放下茶杯,安静地消失。

“鹰巢岛有什么消息?”玛丽斯问。

“有一些,不过没有好消息。贾米斯在从吉尔岛飞到小肖坦的路上失踪了,飞行者们担心他在海上走失。”

“噢,”玛丽斯说,“我很遗憾!我不太了解他,不过据说他是个优秀的飞行者,他的父亲曾经主持过一次飞行者的众议会,就是决定通过学院系统的那一次。”

赛蕾拉点头。“瓦伦岛的洛里出生了,”她继续道,“不过这孩子体弱多病,一个星期不到就夭折。让人遗憾。加里特也是,这是显然的。还有泰卡廷的弟弟在一场风暴中丧生,他是一艘商船的船长,你知道的。他们说那次风暴卷走了整个船队,时节艰难啊,玛丽斯,我听说洛曼伦岛又开战了。”

“泰雅斯岛恐怕也快开战了,不会太久。”玛丽斯忧郁地说,“你就没有一点开心的消息么?”

赛蕾拉摇头。“鹰巢岛不是个让人开心的地方,我觉得我在那里非常不受欢迎。单翼们从来不去那里,不过我去了,亵渎了飞行者血脉的最后一个圣地。这很难让他们开心,虽然科瑞娜和其他少部分人挺礼貌的。”

玛丽斯点头,这是个古老的故事了,飞行者血脉出生即有继承飞翼的荣誉,而单翼们在竞赛中从他们手里夺走飞翼,多年以来,单翼的数量不断增加。每年都能看到更多的岛民飞上了天,古老的飞行者家庭感到备受威胁。“瓦尔怎么样?”她问道。

“瓦尔还是瓦尔。”赛蕾拉说,“他现在非常富有,不过人还是没变。上次我在海牙岛遇见他,他戴着用金属扣串起来的腰带,我可不敢想象它价值几何。他更多时候和木翼学员们待在一起,他们都很崇拜他。剩下的时间,他总是在风暴镇,和阿森、戴门、洛还有那些他的单翼亲戚们聚会。我听说他和坡维特的一个岛民女人混在一起,不过我不认为他会因此离开卡娜。我倒是试图责备过他,不过你也知道瓦尔这人有多么自以为是……”

玛丽斯微笑。“是的,没错。”她回答,呷了一口茶,等着赛蕾拉继续。她们的谈话遍及了整个风港,谈到了其他飞行者的传闻,朋友们,以及她们一起到过的地方,这是一次长时间、大范围的谈话。玛丽斯心满意足,开心并且放松。她的囚禁看起来不会再持续很久了——她重新行走的日子可以用天来计算,这样她就可以开始恢复性训练,为重新回到天空做准备——还有赛蕾拉,她最亲密的朋友,现在正在她身边,提醒着自己真正的生活,在这些厚厚的墙壁背后,她能帮助她重新回去。

几个小时后,埃文端来了整盘的奶酪和水果,还有刚烤好的香料面包,加了洋葱和胡椒粉的鸟蛋。他们一起坐在大床上用餐,饿坏了的样子。交谈,或者说新的希望,给了玛丽斯狼吞虎咽的胃口。

谈话的主题已经转到政治。“这里真的会开战么?”赛蕾拉问,“是什么导致的?”

“一块石头。”埃文抱怨道,“一块几乎半英里宽,两英里长的石头。甚至还没有名字。坐落在泰雅斯和泰瑞恩中间的泰瑞海峡里,本来每个人都认为它毫无价值。除了现在,人们在它上面探测到了铁矿。最先发现的是泰瑞恩人,他们开始在那里采矿,并且宣称不会放弃属于自己的权利。而这块石头,在泰雅斯和泰瑞恩之间,偏偏又更偏向泰雅斯一点点。所以我们的岛长也要争夺它。他派了一打岛上警卫去占领,不过被打败了,现在泰瑞恩人正在那里构筑防御工事。”

“似乎泰雅斯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赛蕾拉说,“你的岛长真的打算为此开战?”

埃文叹气。“我希望能有第二种想法。可是泰雅斯岛的岛长是一个好战的人,并且很贪婪。曾经他对泰瑞恩动过武,为了一次捕鱼权的争端,而他现在确信他还能再次这样做。他宁可杀掉一些人,也不会妥协。”

“我本来要飞去传递的消息充满了威胁,”玛丽斯提供信息,“我很奇怪战争现在还没爆发。”

“两座岛都在聚集同盟、武力还有承诺,”埃文说,“据我所知,这里每天都有飞行者来来去去。毫无疑问,赛蕾拉,当你离开的时候,岛长也会扔给你一两个威胁的。我们自己的飞行者,泰雅和杰姆,在一个月中就没有一天休息过。杰姆大部分是来回海峡传递消息,而泰雅从潜在的同盟者那里带来提议或者承诺。幸运的是,似乎没有人有兴趣,一次又一次她带回来的都是被拒绝的消息。我认为这样能把战争范围局限在海湾内。”他再一次叹息,“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在战火扩大之前,将会有很多人丧命。真是一件讽刺的事情——在战争时期,治疗师治疗伤员,可是被禁止谈论根除战争这个祸根,除非他想要被锁定成一个叛徒。”

“我想我应该为自己不被卷入其中而感到宽慰。”玛丽斯说,不过她的语调有点勉强。她不像埃文那样对战争深恶痛绝,飞行者们是超越这些冲突之外的,他们总是在充满麻烦的海洋之上掠过。他们是中立的,不会被伤害波及。客观地说,战争本身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不过战争从来没有波及玛丽斯或者她爱着的人,所以她无法深刻地感受到它的恐怖。“当我年轻的时候,我能够复述出一条我几乎没有认真留意内容的消息,真的。现在似乎这项技能已经丧失了,有些消息的词句让我飞行的快乐消隐无踪。”

“我明白,”赛蕾拉点头同意,“某些我传递的消息,我能够预见到它的后果,有时候我会因此感到非常内疚。”

“别这样想,”玛丽斯说,“你是个飞行者,你无须为此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