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4/5页)

下面有人问是谁,闺蜜回:「不能说,超级大佬。」

应隐背对她们站着,手里的剧本卷得很紧,那背得烂熟的五百多字狗屁半文言文,忽然之间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一时没声,俊仪也没觉得奇怪,只当她累了,给她倒了冷泡乌龙茶。

“商先生不西装革履的时候,好像更有气质。”

应隐握紧了玻璃杯,笑笑:“你干嘛这么惦记他?他都去相亲了。”

“八卦一下。”俊仪放下冷泡壶,扭头问庄缇文:“这个千金你熟吗?漂亮吗?”

应隐的笑僵在脸上,很天衣无缝。

缇文耸了下肩,点点头,很随意的语气:“嗯,漂亮,跟商先生应该还算聊得来?都是学哲学的,商先生在剑桥,她在伦敦。”

“商先生念哲学?不念什么商科管理吗?”

缇文笑了笑:“像他这样的出身,一般都是念哲学、文学或者其他古典的人文类学科的,那里面都是世家公子,或者老欧洲的old money,继承姓氏和爵位。商科金融经济的话……”缇文摇摇头:“从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因为太过实用而不够classical。”

俊仪若有所思:“因为他们才有人生的余地去钻研不实用的东西。”

庄缇文对她肃然起敬:“你说得很对,就是这样,这本身就是一种贵族的象征。”又笑:“不过商先生不一样,他还修了法律和金融。他对自己想要的还是很清楚的。”

程俊仪想到什么,十分想笑:“那你说,他们相亲的时候难道聊哲学吗?”

缇文也噗地一声笑起来,唯有应隐没笑。

她想起刚刚两人的那通电话。

她打扰了他的相亲。

那么为什么,相亲的时候还要给她发微信呢?

啊,是为了要签名。

给谁要签名?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不知道是追问着真相,还是追问着她的心脏,让它一阵一阵发着紧。

他相亲的时候,为相亲对象要她的签名,顺手的,当场的。也许笑着说,“你喜欢应隐?我跟她还算熟。”

电话响起时,应隐看着来电显示,知道自己没有挂断拒接的立场。

别太奇怪了。

别太自以为是了。

她越过两个助理的身侧,“我出去接个电话,晚饭就不吃了,你们自己准备吧。”

进了房间,她接起,笑容满面,语调昂扬:“商先生,一直在等你电话。”

商邵拿下手机,皱着眉看了眼通话名,确实是应隐无疑。

他站在户外吸烟区,指尖夹着烟。这已经是他今天的最后一支烟,因为这场相亲实在让他筋疲力尽疲于应付,不得不靠抽烟来驱散烦躁。

“遇到什么事了?”他吁了口烟,缓声问。

不知道是烟的缘故,还是她的声音,他的烦躁确实有在消退。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应隐勾着唇笑,还是很充沛的情绪。

“应隐。”商邵叫了声她的名字,眯了眯眼,周身气息沉了下来:“不要在不高兴的时候假装高兴。”

“商先生也许是太多疑了,我今天过得很普通,谈不上什么高兴不高兴。对了,你说要我的签名,要to签吗?写什么呢?我等下就写好找人送给你。”

商邵想了想:“To雯郡小朋友,这两个字我微信发给你,内容随便。”

听到他叫别人小朋友,应隐的眼泪几乎落下来。

这是极不讲道理的,她不知道今天的她为什么这么不讲道理。

挂电话前,商邵再度确认了一遍:“真的没事?”

应隐用力抿着唇,“嗯”了一声。

断了通话,她在书桌里翻箱倒柜,找出很多自己的写真明信片,一张张挑过去,太奇怪了,怎么能送写真?她最终找了幅自己的电影剧照,用相片纸打印了出来,签上:

「To雯郡小朋友:」

眼泪掉了下来,晕开马克笔的墨。

只好重来。

「To雯郡小朋友:祝你天天开心,甜蜜美满。」

写完,她把马克笔扔掉,伏在窗边深呼吸。

她不对劲,一定是入了电影的戏,那个角色不是在乡下写信给丈夫吗?念白字字深情,她入了戏,失了神。

怕商邵有什么意见,或者有更亲密更想写的祝福,应隐把明信片拍照给他:「这样可以吗?」

商邵确实是不喜欢打字,发了语音过来,带着明显的笑意:“祝一个八岁小朋友甜蜜美满,是不是有点太over了,妹妹仔?”

应隐:「八岁?」

手机又震,这回是语音通话申请了。

应隐慌乱接起,商邵在那边解释:“是我合作方的女儿,说她喜欢你很多作品,原本想让我托商陆找你的,既然我们认识,那我就直接问你要了,希望你不觉得唐突。”

应隐:“……”

“怎么不说话?”

“……嗯。”

“你是怎么想到给一个小朋友写甜蜜美满的?”他不得不承认,这四个字真是把他从这场漫长的相亲中解救了出来,让他简直忍不住想笑。

“我……”应隐含糊其辞:“我以为是你一个女性朋友……”

“我什么女性朋友,会叫她小朋友?”商邵沉着声,但语气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应隐不吭声,商邵明明懂得,却装成恍然大悟,压低了声,缓缓揭晓谜底问:“女朋友?”

应隐狡辩:“……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还叫我妹妹仔。”

商邵在电话那端一声轻笑。

应隐脚底心开始发软,硬着头皮解释:“我的意思是你都叫我妹妹仔,所以我也不会把你的小朋友误认为是女朋友……”

商邵“嗯”一声,听出她的鼻音:“你哭了?”

“我没有。”应隐面皮滚烫,干巴巴的眼泪让她的脸发烧般:“我在练习试镜,是场悲情戏,我……我入戏了,让你见笑。”

“所以,”商邵顿了顿,“这几天没有喝醉,是因为‘隐隐接下来都要上班’?”

应隐只觉得轰地一声,身体里紧绷的力量山洪般决堤泄了,她从头软到脚,从里软到外,捂着手机,在房间里脚步虚浮地转圈:“那个名字……虽然幼稚但是很好用……我的意思是它一目了然……”

商邵脸上笑意扩大,终究忍不住,垂下脸,很难得地笑出了声。

“确实挺一目了然。”

再度挂掉电话,应隐拿拳敲自己额头。

“让你入戏,让你让戏,让你入戏!”

她沮丧得要命,心里却野草吹又生。

商先生不是那种人,为什么要听宋时璋鬼话?

但他帮了她,说“人他要了”。

要。

无论如何,这个字听上去都不怀好意,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她不知道,她的家里住进一个小卧底,正体贴地问商邵:「邵哥哥,你相亲的照片被应隐和助理看到了,要不要我旁敲侧击一下,让她们不要对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