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页)

“等等,教授让你去圈里放小杂种的消息,你到现在都没动静。”他说到这里,仿佛恍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蓦地哂笑两声,问她,

“怎么着,心里还惦记着岑祚舟呢?”

慢慢转动指尖酒杯,女人抬手拨弄几下头发,动作娴熟地掸落烟灰,言词中并不遮掩,

“好男人谁不惦记?不过我惦记他,可不光是为了据为己有。”

“什么意思?”

“蠢,你惹怒岑祚舟被他吊在悬崖那次,他不是逼问你教授的身份么。”

旗袍女人挑起唇,吸了口烟过入肺里,又缓缓溢出鼻腔,意有所指道:

“既然他想找教授麻烦,教授也刚好想搞死他,那不如你就从中给他们搭条线……”

许昌良忽然怔住,顺着她的思路说:“你的意思是,利用岑祚舟对付教授?”

旗袍女人讥讽一笑,“我的意思是,与其你夹在中间活不下去,不如直接放他们自相残杀。”

“行啊,好一招借刀杀人。”许昌良这才算是听明白,啧了两声,突然又朝她凑近两分,笑得有些贼,“不过,这万一要是你的好男人有什么不测,你不心疼啊?”

“谁赢谁输还不好说呢。”旗袍女人掐了烟,捏住洋酒杯沿反向一转,杯底磕在木桌上发出闷响,衬出她的声音尤为尖利,

“只要他岑祚舟想对付教授,对他而言,我就一定有不可替代的价值。”

许昌良忍不住讥笑:“但你别忘了,除了杭家那位,其他女人可从没见他在意过谁。”

旗袍女人伸指按住不停旋转的酒杯,目光冷厉嗤了声,说:

“那就先毁掉她。”

岑祚舟得到消息,带人赶去酒吧夜场,眼风收紧逡巡了圈,一眼发现半趴在调酒吧台上的杭露侬,旋即拧起眉。

他迈步走过去,视线寡漠瞥向杭露侬的助理,神色冷凝,口吻森寒质问:

“怎么醉成这样?”

饶是多年跟在杭露侬见过大场面的女助理,在岑祚舟倾倒性的气场面前,也无法应对自如。别说出声答话,简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眼观鼻鼻观心地支吾着:“杭总她……”

“诶阿舟!”大概是女人听到了岑祚舟的声音,蓦然从大理石台面惊醒,猛地坐起来惊喜喊他,“阿舟你来了呀。”

酒精操纵却让她根本稳不住身体,整个人摇摇晃晃地朝前栽过去,眼看着快要从高脚凳上摔下来——

岑祚舟迅速出手,更快一步将人搂住,低头望向怀中脸色涨红的女人,眉骨皱得更紧,修长指背不自觉贴覆了下她的脸颊,又探去她额前试了试温度,尾音轻勾,叫了她一声:

“侬侬?”

“啊?”杭露侬很快回应他,“怎么啦?”

岑祚舟被她憨傻的眼神气笑了,手臂扶稳她的身体,嗓线褪去骇人的冷,掺染低柔,细究之下还伏藏一点无可奈何的宠溺,说:

“现在喝酒不发烧了,有进步。”

醉意迷蒙的女人听到夸赞,瞬间乐开了花,手指攥住他腰侧的西装衣料,讨赏似的挑起眉尾,得意地喋喋不休:

“那是当然,都告诉你我不是小女孩了,我现在特别厉害,什么酒应酬我都不怂。”

女助理等人得到岑祚舟的手势,无声离开,石瑀也一同出去开车。

岑祚舟拿起她的包,微微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将人轻易横抱起来,步伐平稳地抱着她走到旁侧稍矮一点的沙发上,放她下来。

之后屈膝半蹲在她面前,勾唇应她:

“嗯,确实长大了。”

“可是…阿舟……”她忽然低下头,没什么前后逻辑地这样告诉他,“我今天很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岑祚舟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耐性十足。

“因为,今天有个穿旗袍的漂亮女人来找我。她跟我说……她说…”她抠着手指,声音越来越说,头越说越低。

岑祚舟不必去看,

透过她愈渐发重的咬字和鼻音,

一听就知道她哭了。

手中为她穿外套的动作停滞,他眼色倏尔冷下几度,唇线微抿,询问她的声音仍然温柔:“她跟你说了什么?”

一滴眼泪猝然掉落在他手背的虎口处,晶亮,剔闪,饱满的烫,仿若敷弥着苦涩味道砸在他坚硬如冰的心垒上,砸出极具深度的小坑,令他感觉到些许轻率的疼。

如果他低头,就能看到,她的眼泪倒映出他妥协的模样。

他不该的。

杭露侬在静默地啜泣,岑祚舟没有开口,没有催促,也并不急于逼问,只是情绪平静地替她穿好自己的外衣,良久,听到她说:

“她说她知道小浪不是我们亲生,知道你的一切,也知道你唯一喜欢的女人不是我,是……”

她哽咽得厉害,说不下去。

“是谁?”岑祚舟反而在这一刻,开口追问,“你认为我喜欢的女人,是谁?”

杭露侬在这时慢慢抬头,湿红着眼与他对视,嘴唇轻动:“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岑祚舟蜷指为她拭掉泪珠,音线舒缓,循循善诱的声色像是一种带有鼓励性地牵引,继续发问,

“不知道,为什么还回来?”

杭露侬似乎抵不住他眼底的凝视感,飘开目光,将视线落在别处,带着哭腔含糊其辞:

“是…是小浪的生母吗?”

“不要说谎,侬侬。”岑祚舟伸手捏过她的下颚,稀微抵近她一点,眼底漆燃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你知道的,对么?”

或许清楚她已经很醉了,即便今晚他说过非常重要的话,明天一觉醒来她还是会忘得干净。所以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足够坦诚。

“没有人知道我的一切,只有你知道。”

他不是不能坦白。

他也当然明白她的心意。

无法接受,绝不是因为岑浪的生母或是其他什么女人,只有两点。

因为他终究带了一个孩子,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他已为人父就必须承担起父亲的责任。

但杭露侬不同。

她完全没必要给一个孩子当后妈,她如此坚韧而灵动,她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美好人生。

其一,因为仇敌在暗,他在明。

曾亲眼目睹父亲被车轮生生碾压过双腿,自那以后老人家彻底瘫痪,必须要靠轮椅度日,岑祚舟从没忘记,也不敢忘记。

他身边太危险了,

连他自己这条命也福祸难测,

在尽全力保护岑浪的时候,他就没办法给杭露侬满分的爱意,站在她的角度,实在不必。

在这方面,岑祚舟一向拎得清。

无法回应她的爱实属情非得已,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情难自禁的时刻。

他当然是有过的。

情难自禁的时候,他选择了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