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页)

走在前面的岑浪这时停下来,转身凝向时眉,音线没什么起伏,问她:“走不走?”

时眉耸耸肩,跟秦婵简单招呼了声,临走前又特意留心瞄了眼她的手腕,也没多说什么,跟上岑浪辗转走去提前预定好的长廊雅间。

“不是说那位画家时间有限,怎么还有闲工夫来吃饭?”

一坐下,时眉才觉得奇怪。

岑浪淡瞥他一眼,轻飘飘地扔了两个字出来:“饿了。”

“……”

行吧,少爷任性。

不吃白不吃。

服务生很懂眼色地站去时眉旁侧,时眉也没客气,眼速飞快地阅览餐牌,迅速将自己爱吃的菜点出来。

服务生安静记录,随后抬头悄声觑了眼对面。

岑浪拎着茶壶替两人斟好茶,掀眼朝服务生点了点头,示意就这些。

时眉端着茶盅抿了口,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儿怪,当即放下茶盅,眼神略带警惕性地问他:

“你这…该不会是给我安排了顿鸿门宴吧?”

突然这么好心?

怪惊悚的。

“有事儿让我办?”她又问。

见她一副充满戒备的表情,岑浪觉得好气又好笑,“看来我在时律这里的印象,是真差劲。”

时眉扁扁嘴,“毕竟我并不认为,我们已经到了可以共进晚餐的相熟关系。”

她预知下一秒岑浪一定会反怼回他,内心已经开始酝酿预判的回呛台词了,哪知对面的男人只是轻嗤了声,口吻不咸不淡:

“放心,不收你饭钱。”

那倒敢情好。

很快,几名服务生陆续上菜,止住两人的进一步交谈。时眉也很快被眼前美味牵走味蕾,没再考虑那么多。

似乎并没有受到孤儿院回忆的影响,时眉看上去心情不错,胃口也好,心无旁骛地夹着莴笋吃。

她吃东西的样子安静又认真,眼皮轻垂,小口小口地嚼咽,没有声音。夹菜的动作也不慌不忙,举止幅度很小。

大概饭菜是她爱吃的,十分合口味,所以也没有挑食。

岑浪几乎没怎么动筷,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眼神敛低,半睨着她认真吃饭的模样,眼底隐约褪却几分冷。

嘴角不自觉稀微扯动。

他当然没什么目的。只是清楚她应该为了帮自己取证而奔走了一天,因此单纯想跟她吃顿饭而已。

他承认起初在警局见到她时,以为她会借此机会跟他谈判,做交易,毕竟她说过她的时间很宝贵,不会做出力不讨好的事。

可是没有。

而现在岑浪反而觉得,就算她是真实带有目的性,才来警局为他作证。

似乎也没有关系。

“秦婵结婚了吗?”

吃着吃着,时眉冷不防地扯出这个话题。

岑浪沉着嗓子,应了声:“智安科技集团总经理夫人。”

“那智安科技的老总,人怎么样?”

岑浪指尖滑转翻盖火机,语气平淡,模棱两可地给出一个回答:“商人该有的样儿。”

“我刚刚看到,秦婵手腕上有伤。”

时眉停下手中夹菜的动作,咬唇想了想,微微蹙眉说,“但我刚才有意试探过她,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应激反应,跟夏婕…不太一样。”

不像她初见夏婕那时,仅仅是一个靠近,也会激惹到对方做出反击动作。

时眉撩眸瞥向他,递给他一个深意的眼神,“你看呢?”

“家暴?”岑浪说出她的示意。

时眉坐直身子,抿唇问:“有可能么?”

“不排除,但微乎其微。”

指尖甩盖打火,又反手扣盖,金属擦撞的无机制冰冷响声里,岑浪的嗓音被修饰得格外低磁,

“秦氏集团与智安科技势力相当,为彼此利益联姻,每个月夫妻二人扮演亲密出席的酒会大大小小不下几十个。就算真是家暴,施暴部位也不该是被外人一眼看到的地方。”

时眉支着下颚,专注地听他的分析,“接着说。”

“没了。”岑浪注视着她,视线徘徊过她嘴角出的蘸汁,扬手丢了包纸巾过去,

“其他就是你知道的,爱玩、爱消费、爱搞轰趴。还能跨省请男模,至少说明她经济独立,同时性格外放强势。”

这样的女人,

大概很难被家暴还忍气吞声。

可时眉听到这里,却有点走神。

她只是感到意外。

这个冷傲张扬,又不着调的金贵少爷,谈起豪门内圈的事仿佛无所不知,面对对家的名誉迫害也根本不惊讶,可以釜底抽薪,轻易绝地反击,手段娴熟得像经

历过无数次这种事一般。

那么,他是一直都这样应对自如吗?

不是吧。

那是什么呢。

应该是他真的遭遇过很多次这样的委屈,被诬陷、被诟病、被迫害,然后在一次次千锤百炼中反省自我,获取经验吧。

应该是在坐拥“港厦太子爷”、“一线豪门独子”、“壹浪继承人”这样看似光鲜惊人的标签背后,举步维艰地付出本不该怪责于他的代价吧。

值得庆幸的是,

这个男人拥有足够高度的卓识,以及透过喻卓的坦述,纵使出生便长在罪恶劣迹的金钱圈下,可岑浪,仍然保有一颗干净的心。

这很难得。

而这也许,是她今天不求目的为他去警局的原因。

就当替喻卓还的好了。

吃饱喝足上车以后,时眉也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安心踏实地睡了一路,直到道路越发崎岖不平,最终是颠簸的后坐力把她晃醒。

一睁眼,的确吓了她一跳。

岑浪驱车行驶在某条不知名的盘山路上,右侧峭壁山石,左侧万丈悬崖,盘山路每道弯绕扭曲险峻,坡度极大,路宽骤缩。

危险到时眉借车灯勉强看清左侧深渊的情形之后,就愣生生没看再看第二眼,整个人都清醒了。

“看来这位艺术家高寿啊,住这么荒僻的深山老林里……”时眉又在默默抓紧安全带了。

拐过最后一道弯,盘山路到了尽头,岑浪停车在半山腰的荒野空位,看了她一眼,说:“下车。”

不是,

怎么还得步行进山啊?

看她傻坐着没动,岑浪绕过车头走过来,开了车门一手撑在车顶,问她:“还是你想自己呆车里?”

半夜三更,自己呆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里。

那一刻,她脑子里已经把近十年国内特大连环谋杀案都过了一遍,不想还好,一想更惊悚了。

这种地方,简直堪比抛尸现场……

时眉二话不说飞速跳下车,内心告诫自己不要到处乱看,绷紧神经脚步生风地一心闷头往前走。

“走那么快你知道路么。”

身后传来岑浪懒洋洋地一声奚落,“怎么,怕了?”

“我当然不怕!”她不自觉拨高声音告诉他,也像是在告诉自己,试图以这种方式来给自己壮胆,嘴比骨头硬,“别以为只有你们办刑事案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