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地狱极乐(第2/3页)

他的老师,罗德·威廉,是整个克雷斯特汉姆最强大的骑士——哪怕在他遭受背叛,成为死亡骑士之后,也是如此。

纵观陈奕半生,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被枯燥而无尽的繁杂修炼和杀戮纷争的血色所覆盖,唯一的温暖的色彩,只有那一段在克雷斯特汉姆学习武技的日子,那里有他的老师、战友、兄弟、朋友……

曾经的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通过修炼而变成强者,回到这里帮助骑士团将遍地的魔物扫除,帮助挣扎求生的人类重新生存在这一片大地上。

一直到他们被自己守护的‘国度’出卖之前,陈奕都还抱有着那样天真的幻想。

……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痛苦的灵魂已经不愿意再去重新撕裂记忆之中的伤痕,每一次回忆都是生硬的用手指去拉扯伤口,在剧烈的痛苦中被绝望包围。

沉默如磐石的骑士此刻暴戾得像是一匹野狼,凌厉的视线怒视着李纯阳,低沉而嘶哑的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在你使用豁免勋章返回主神空间后,我会使用队长权限向战团详细陈述这一次任务中你的表现……或许可能会加一点主观的臆测。”

李纯阳在他猩红的眼神中,不急不缓的说道:“如果你现在退出,这一次任务所有贡献值你都得不到,反而会因为见死不救和背叛的嫌疑被隔离审查。”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群戒律队的变态是怎么对嫌疑人的。”

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堪的回忆,李纯阳的语气中带了两份微不可查的恨意:“李小夜那个变态……可不会放过你这么优秀的素材啊。”

就像是十字拥有【阴魂】小队一样,武神内部掌握着战团条例的,是一个面容姣好,但是却心肠狠辣的女人。

那个名为李小夜的女人一手造就了在武神内部如同噩梦一般的戒律队。

残忍和直接,这就是戒律队的行事风格。

其成员不论是修行魔道功法还是正派神功,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是以折磨人为乐趣的侩子手。

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在这个可以由主神无间断修复的世界里,想死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陈奕并不怕死,但是他却害怕距离自己已经只有一步之遥的梦想再次远去。

那是比杀了他还更加可怕的事情。

他的眼神如刀一般刺在李纯阳的脸上,嘶声说道:“我从没有做过。”

“是啊,我知道。”李纯阳的表情不变,反问:“可是……如果我死了,还有谁知道呢?”

面对陈奕猩红的眼瞳,李纯阳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和愧疚,低声说道:“到时候,唯一记录事实的,就是我的报告了。”

“我知道这很卑鄙,但是如果非要做的话,我会去做的。”

李纯阳低声说道:“所以,陈奕,别逼我。”

陈奕看着面前的男人,颓然的坐在地上,无奈的,屈辱的,低下头,豁免勋章从指尖坠落,掉在地上。

“好。”他闭上眼睛。

“只要你留下来,不论这次任务是否完成,我都会向战团发出申请。”李纯阳低声说道:“我以破穹队的公用积分补足你的功勋值。”

“到时候,不论你是生是死,都会有人将你的愿望完成。”

这一次,陈奕好像睡着了,不再去回应他的话。

岩洞的深处,安途声的急救终于完成,林飞羽的仅存的眼睛颤动着睁开,发出恐惧的呻吟。

察觉到林飞羽的苏醒,安途声的手掌无声松开,任由那一具刚刚脱离死亡边缘的身体摔落到地上,不再多看一眼,缓缓闭上眼睛。

哪怕是举动之间拥有了惊天动地一般的神威,但是此刻胸臆中却空洞得像是一个壳。

李纯阳接住了嘶哑呻吟的林飞羽,低声的呼唤:“飞羽,飞羽!”

残缺而猩红的眼睛睁开,林飞羽露出如同哭泣一般的表情,嘶哑的尖叫:“天、天道崩灭……”

“啊!啊!啊!啊!啊!啊!”

他痛苦的抓挠着自己的胸腔,发出祈求的尖叫:“杀了我!杀了我!”

在血肉绽裂的声音中,刚刚愈合的身体再次喷出数十道猩红的血雾,转瞬之间再次从完整的人形变成凄厉而痛苦的厉鬼。

李纯阳的脸在瞬间被包含着疯狂意志的鲜血染成赤红,呆滞的看着在怀中痛苦挣扎的队友:“飞羽……”

无法拯救了……林飞羽,已经救不回来了。

身体每一寸血肉,灵魂的每一道波长,都已经被来自地狱之中的痛苦和疯狂浸透,只要还存活一秒钟,就将永恒的在熔岩的幻象中煎熬……

那种来自地狱的疯狂将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盘踞在他的血肉和灵魂深处,只要被侵蚀到一点,便再也无药可医。

不论换多少次身体也好,服用多么强力的回复药剂也好,也无济于事。

这是真正的地狱,只要活着,就会受到无尽的煎熬,终有一日,他会被心中的魔意同化,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在极度痛苦及其之后带来的极乐中自灭!

这种恐怖而疯狂的拳意和招数,令他想起很久之前被数十名九星级轮回士联手击毙的疯狂武者……

“屠戮疯魔七大限……项飞……”李纯阳看着手中的血腥,忍不住低语:“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嘭!

水泡破裂的轻响再次发出,林飞羽的原本已经勉强愈合的身体在数十秒钟之内再次裸露出惨白的骨骼色彩。

血肉如衣,白骨如玉……这是凄绝而疯狂的画卷,只有恶魔才能欣赏的美学。

“杀了我!杀了我!”林飞羽嘶哑而凄厉的尖叫着,声音已经扭曲到了极限,充斥在眼神中的是痛苦、扭曲的快乐和祈求。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李纯阳握紧五指,发出愤怒而彷徨的低吼,在林飞羽的尖叫着,他的手掌缓缓的按在了林飞羽的额头上。

不忍再去看,他发出诀别的低语:“飞羽,原谅我。”

在五指之下,混合着痛苦和恍惚的眼瞳中出现一丝期待,用尽最后力量点头,模糊的哽咽。

一瞬间,凄厉的尖叫戛然而止,死死抓着李纯阳衣襟的手掌无声的松开,摔落,溃散成一堆模糊的灰烬。

直到良久之后,寂静的黑暗中才发出充满愤怒和痛苦的咆哮。

“白朔!!!!!!”

……

“诶?有人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