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夕阳红旅行团(第2/4页)

老旧的钥匙表面,贴着写了204数字的布胶带。

温时接过后放慢速度上楼,本来是想给后面人一点提示,然而老板没给他这个机会,发出警告道:“请不要在楼梯上停留太久,木板不结实。”

楼梯确实有些腐烂了。

温时还带着一个行李箱,真压塌了,估计会被吸血老板索赔。

他不再逗留,快速拐进二楼走廊。原本光线就不好,两边的墙壁全用了清一色的黑砖,阴沉沉的环境中,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更深了。

房间的门锁不太好开,钥匙跟锁头较劲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某种诡异的声音。

不是一般的惨叫,就像是钝刀子割肉,断断续续又很微弱,温时的门此刻也打开了,开门瞬间的惊响压过了下方的声音。

老板先前已经作出过提示,温时也没让稻草人去查看情况,毕竟他本就打着加住人员的擦边球,不招惹为妙。

房间内阴暗潮湿,除了临门的洗手间,只摆着一张铁床。

温时进入后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透风,刚一推开木窗,楼下正好有东西被扔了出去。

男性,分辨不出影子还是玩家。对方身体里大部分的血都被抽空,太阳穴的地方有一个孔洞,还有残余的脑浆在往外流淌。

大眼珠子的视力看得要更清楚,机械猫代替它发音:“颈动脉的地方有血点。”

蚊子老板吸血并不为奇怪,不过这种死亡方式着实痛苦了些。

一具尸体被扔了出来,楼下有人招了招手,暗示温时知道什么,可以分享一下。

温时注意到另一边没有丝毫阻止意思的导游,转身面无表情走到床边。

导游那种看戏的表情他在火车上见过几次,都是玩家快要遭殃的时候。说明如果明晃晃地给一群人放消息,很有可能触发规则。

客栈门口,在牙齿地腿被烧伤的玩家嘲讽说了句:“他救人的快乐来源于折磨人,现在又不是做人彘,当然没兴趣了。”

烧伤玩家还在对温时身边类似战宠的东西,害自己绊倒耿耿于怀。

都清楚他在偷换概念,失去四肢和舌头是触犯规则所致,第一个中招的新人差点被乘客活活分食。但难免有个别人,因为温时不给提示而无端迁怒。

小花笑着打圆场:“可能是担心违规,导游不是说老板喜静?”

烧伤玩家边服用药剂边冷笑说:“削减人数,好降低游戏难度更合理吧。”

众所周知,玩家越少,游戏的难度越容易降。

等他们争执完,导游才开口:“别磨蹭,下一个去登记。”

烧伤玩家走了进去,他满腔怨气,但小聪明不少,不然跑酷时也不会想到跟在温时后面,先前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想清楚,不能留名的限制。

小花含笑望着他进门,对虞星洲说:“这人心态上出问题了。”

有主观因素,也有客观的。本身性格里的自私卑劣,和其他某种未知原因混合了。

虞星洲暗示性地瞥了眼影子那边。

烧伤玩家的影子一开始就不在列车上,明显登车前就出事了。影子死了后,玩家原本克制的某部分,似乎会逐渐放大。

不过也不绝对。

宋炎是新人,他的影子死在了牙齿地,他本人看着还正常。

虞星洲眼神闪烁了一下,或许受伤是一个触发点。受伤外加影子死亡,会让人逐渐丧失原有的克制。

小花:“留着是个麻烦。”

她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着血腥的暗示,想要搞死烧伤玩家。

游戏挑拨、性格变化以及残酷的进化制度,都像是在为后面玩家彻底反目成仇做铺垫,得提前剔除一些不稳定的因素。

虞星洲:“随你。”

他不在乎细节。

小花望向历南,涉及团队人数的减少,还是要征得一下有些人的同意。

历南的态度和虞星洲一样随意:“我要的是变数,不是乱数。”

言下之意,随便搞。

小花微笑道:“希望晚上在尖叫屋能遇到合适的规则。”

不能直接自相残杀,对于他们这些老玩家,是一个不太美妙的束缚。

三人先前的说话很小声,大部分人都恨不得贴近客栈门,偷听里面的动静,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但还是有两个玩家听到了,顿时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虚拟世界都知道,计元知和小花分别是虞星洲的左膀右臂,两个性子是极端。

计元知是理性派,小花恰恰相反,表面热情好相处,暗地里却传闻她有着强烈的施虐欲,连屠边翕那种靠残暴出名的,都不想在副本中和她进行接触。

客栈门再一次被打开的时候,没有尸体扔出来,轮到了一名影子进去。

一个接着一个,一大半人登记结束时,终于迎来了落日前的序幕:夕阳。

橙黄色的光芒透过几片浮云,疯狂朝四面八方透射,落日越来越红,温时情不自禁走到窗边,夕阳镇陷入一片深红当中。

他诡异地觉得心里很空,仿佛阴天睡醒在空无一人的屋子,窗帘紧闭,忽然一切就丧失了意义。

不止是他,这会儿整个夕阳镇都安静下来了,热闹的火车站没了吆喝,巷子里药店的兔子耸拉着耳朵,牛人老太太靠在门上一动不动,小镇上每一块砖瓦,每一个存在都在散发着消极的情绪。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悄悄入侵意识,温时也跟着消极了起来。

夕阳红旅行社是假的,客栈登记簿上没有他的名字,那这是哪里?他是谁?他真的存在过吗?

平时压根都不会想的垃圾命题,今天却能逼疯人。

行李箱里伸出一条细软的胳膊,覆盖在温时的手腕上,老太太适时叫了他一声:“乖孙。”

不轻不重的声音刺入耳膜,温时恍若梦醒,猛地抓紧了窗沿,只觉得落日的光芒十分晃眼。

“夕阳有古怪。”这里的夕阳好像会无限牵扯人的消极情绪,温时看向行李箱,“奶奶,你有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吗?好像生存没了意义。”

老太太摇头:“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能有什么感觉。”

她在幼年就被做成了行走的巫毒娃娃,后来了结一切,基本是无欲则刚的状态。

温时看向小稻草人:“你呢?”

机械猫一本正经发音:“我没脑子。”

大眼珠子只感觉到温时陷入了无限落寞的状态,但它既没脑子又没心,不具备产生这种感觉的条件。

“……”

不过听了他的话,稻草人飞到窗边,仰头观望夕阳片刻,操控机械猫说话:“我得去找一趟仿冒我的山寨货,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挖脑花。”

没有脑子,只有基本一些基于意识的条件反射,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