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4/5页)

“不知道啊!”吕大田听卫良忠问起老娘,够着眼睛四处看了一下。

“大丫,你有看到你奶吗?”吕大田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回头问干完活,带着几个妹妹,准备去趁天黑再去割点猪草的吕大丫。

吕大丫摇头,怯怯说:“没瞧见。”

一旁,同样要去割猪草的三丫眼睛一转,突然开口:“我先前回去给猪喂食的时候,见奶出村了。”

卫良忠:“出村了?她几点走的,去哪了?”

吕三丫:“看方向,该是去舅公家了。”

“啥,还去东阳大队?”吕大田听老娘去了东阳大队,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他们老吕家被朱标强害得这么惨,就差没被沟子里的人喊打了,老娘竟还要去和舅舅走动。

她就不怕再沾上点啥事?

“去了东阳大队啊,看来她应该是没做多少活,大勇,等会给吕婆子记两个工分就成。”卫良忠装作只是顺口询问的样子,问完就走了。

等走到自家婆娘张冬梅身边后,他压低声,冲张冬梅道:“孩子他娘,你现在回村去,看看吕婆子有没有在家,在家的话,问一下她,下午都干了啥。”

张冬梅不明所以:“咋了?”

卫良忠小声,将老表叔发现的事,给自家老婆子讲了一下。

张冬梅一听,整个都木了。

“这姓朱的是想干啥呢,当我老卫家没人吗?呸,她敢动我老卫家娃试试看,老娘削不死他。”张冬梅低低咒了一句,丢下手上的活,忙不迭就往沟子里跑去。

一回沟子,张冬梅就麻利地去了吕家。

吕家的院子是关掩着的,吕婆子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槽子边,双眼阴测测地耷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冬梅眼睛一转,往吕家院子里喊了一声:“吕婆子,你今天上工怎么只做了一会儿就走了,赵大勇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记工分。”

院子里,想事情的吕婆子听到张冬梅的声音,掀起老眼,往半掩的门外瞥了瞥,道:“老了,身体不利索,没干一会儿就累得不行,随便记吧。”

张冬梅闻言,侧着耳朵听了听,听吕家的猪叫的厉害,眼睛一亮,不经意问:“你家猪咋叫这么凶,是不是没喂啊,你在家咋也不喂喂,也不怕它们翻出猪圈,掉到茅坑里了,你下午去哪了?”

吕婆子:“能去哪,回来就躺了呗。三丫喂过猪,那死丫头可能没喂好,我去瞅瞅。”

张冬梅听屋里的话,眼睛愕然一睁,然后停止了追问,拔腿,慌里慌张就又往坡上跑。

完了,完了,朱家这一窝子心肝黑的龟儿子,这真把主意打到几个孩子身上了。

死老婆子,屁得个躺了,她明明就去了东阳大队,现在却说躺了。

这么喜欢躺,怎么不躺到棺材板里算了。

张冬梅心口紧悬。

老头子在坡上给她说的事,怕是真的。不然这吕家婆子干啥要撒谎,去东阳大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啥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

张冬梅心里紧张得不行,在坡上找到卫良忠,把吕婆子在撒谎的事,告诉了自家男人。

卫良忠揪着眉心,狠着抽了口水烟,想了一会儿,转身便去喊永治,让他赶紧去一趟镇上公安局,先报案。

天色已逐渐暗下,晚霞映落河面,河风吹拂,两岸柳絮飘飞。

坡上的人,已经全部收工回来。石滩上的卫家,卫子英站在院子外,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沟子那边出村的路。

卫家气氛有些沉寂,久久见不到人回来,卫子英小眉头揪出一个小包包,背着走回到院子里:“爷,大爷,妈妈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开春后,天就开始变长,冬天时卫志勇兄弟上学是踩夜路走,但到了现在,他们却能踩着天黑这个点,赶回家了。

前几天,大哥、二哥,就是这个时间点回家的,可是现在,不但他们没有回来,连去接他们的爸爸妈妈,也不见踪影,莫不是路上真出事了。

小孙女的问题,卫良峰回答不上来,他狠狠拔了口烟,眼里也浮起了担心。

他侧头,看了眼收工后,就来他这里一起等消息的卫良忠:“大哥,周柄贵几个兄弟回来了吗?”

卫良忠同样担心,道:“应该没回来,要是回来了,你大嫂子应该会过来喊我们。”

说吧,他顿了顿:“老二,你和永民去沟子,给老三说一下,让老三带永民去路上接。”

卫良峰嗯了一声,焦着眉,喊了一声卫永民,便去了沟子那边,想找卫良海帮忙。

卫家老一辈的三兄弟,要比胆大心细和聪明,卫良忠和卫良峰都比不过是聋哑人的卫良海,先前担心惊扰到卫老太,所以两兄弟一直都没去给卫良海说这事,但现在却不一样,天都黑了,儿子媳妇孙子全没回来,这一瞅,便知怕是遇上事了。

哪怕永治后头去报警了,但没接到确切的消息,他们依旧担心。

所以,得让卫良海和永民,去看看情况。

卫良峰到了卫良海家,因为事情复杂,比手画脚了两三分钟,才给卫良海了解清楚情况。

卫良海得知自家侄孙出事,想都没想,一转身跑去柴房提了把斧头,朝卫永民啊了几声,便急吼吼奔出了左河湾。

卫老太在屋里,并不清楚外面两个儿子在商量啥,只到几声啊啊声,等她拄着拐杖出来,三儿子已经跑远了。

“老二,你刚才在和老三说啥呢,他这是去哪了?”卫老太站在堂屋门前,够着不大好使的眼睛,往黑漆漆的院子外瞥了一眼。

“没啥,大哥刚才说,良山坡那边有几根很直的柏树,他想弄回来晾两年,等过了六十,就让永华给他做寿棺。永民和永治下工后就去砍树了,我这不是瞧着天黑了吗,想让良海也过去帮下忙。”卫良峰听到老娘的问声,抽了口烟,半真半假扯了个理由。

棺材又叫寿棺,有添寿的寓意。西口市这边,人未死就准备棺材,并不是什么忌讳的事。

好多人一旦过了六十,就会自发为自己预备棺材,有的为了做这口棺材,甚至还会在结婚后,就开始种树。

卫良峰也不算乱说,年前,卫良忠就给永华提过这事,这会儿正好拉出来当借口,免得卫老太继续追问。

“是该准备了,过两年,你也该准备。说到这个,回头等闲下来了,让永华过来,给我那口棺材上个漆,再补一层桐油。”老太太听后,指了指堂屋里,那副独属于她的棺材。

“嗯,好,等他闲了,我让他过来给弄弄。”卫良峰应下了这事,抽口烟:“娘,我先回去了,你吃了饭早点睡,山上有好几根料子呢,他们怕是没那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