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爱国人士(第2/3页)

“妈,陈思雨欺负我,她一直在欺负我,龚主任帮着她,您咋也帮着她?”程丽丽觉得自己好冤枉啊,遥想上周,她让倒茶就倒茶,让提鞋就提鞋的陈思雨,才一个周末的功夫,回来摇身一变,就骑她头上当大爷了。

结果龚主任护着她不说,自己的亲妈都不帮她撑腰。

程丽丽又羞又愤,简直要气死了。

午觉都懒得睡,气的找了几个小姐妹,跑去聊陈思雨追冷峻未遂的八卦了。

又聊又骂又嬉知,完了心满意足,准备上岗了,就听喇叭里传来龚主任的声音:“全体注意,有事通报!”

大家午睡起来,正揉着眼睛,就听喇叭里又传来龚主任的声音:“在这里我要跟大家讲一件事,咱们团的新团员陈思雨的父亲是战斗英雄,跟空院的冷兵冷师长是战友,孩子们之间因为父辈的战友情有点往来很正常,下面有些心思不正的人就故意污蔑,造谣,这是非常严重的作风问题,你们一个个的,胆敢再嚼舌根……远在海岛的陈念琴,和在边疆的白山,就是你们的下场。”

啥?

程丽丽惊呆了。

心说怪不得陈思雨那么狂,合着人家早就抱上龚主任的大腿了。

一听问题严峻,刚才跟她一起笑话的一帮小姐妹集体撇清:“丽丽,我们可啥都没说,全是你说的啊。”

还有人说:“以后别乱传闲话乱嚼舌根的,这样不好。”

咦,骂人的时候一起骂,到了背锅的时候,咋就只剩个她了。

程丽丽没吃午饭,饿的肚子咕咕叫,不进排练室吧,别人都在工作,她杵在外面跟罚站似的。

进吧,她不想向陈思雨低头,嫌丢人,于是就伸开双臂在走廊里练了起来。

正好包大妈经过,扯上女儿的耳朵就说:“我让你跟着陈思雨好好学跳舞,你这是干嘛,走廊里跳大神,装神弄鬼,还不赶紧去学?”

程丽丽不想进,可老娘推的猛,一个箭步,她扑进了排练室。

陈思雨正在教赵晓芳大跳的要领,猝不及防,程丽丽呲溜一声跪她面前了。

赵晓芳一声惊呼:“程丽丽,你这是在拜师吗!”

她扑通一声也跪下了:“陈老师,要不……我也给你行个拜师礼吧!”

此时此刻,陈思雨很想说:众卿家平身!

……

还不到下班时间,轩昂背个绿破书包,额头汗津津的,在门口招手:“姐!”

徐莉刚刚尝试了一圈32圈单转,没有成功,汗一层又一层的往外湿着,陈思雨去跟她请假:“徐老师,我弟来了。”

“我太累了,没力气,包里有橘子呢,拿给孩子吃。”徐莉说。

陈思雨看她累的紧,说:“徐老师,您这身体,周六能上汇报演出吗?”

“所以你得抓紧把赵晓芳教出来,程丽丽就算了,没指望的。”徐莉说。

自从专业的芭蕾舞团被取缔以后,专业的芭蕾舞演员就越来越少了。

本来一部戏应该备四个角儿,可吴小婉被下放,徐莉流产,再加上还有个靠后门塞进来的程丽丽,一个班子五个角儿,凑不出一台戏来。

陈思雨剥开橘子后全塞给了低血糖的徐莉,这才出来找轩昂。

伸手:“东西呢,要到了吧?”

“没有。”轩昂一脸正经,眼睛里却是掩不住的顽皮。

这小子乐呵着呢。

陈思雨伸手就揪弟弟耳朵:“臭小子,拿来吧你。”

轩昂从书包里翻出一大沓没有封皮的信纸来:“姐你可真神了,我在那儿等了一整天,一开始方主任理都不理我,但就在快下班,我觉得没希望了的时候,他悄悄把所有的信全给我了,但他也说了,他是冒着撤职的风险给咱们的,要咱们保密,而且信件不得损毁,将来一定要还回去。”

陈思雨就知道,以方主任的人品,眼看着冯慧不帮忙,不会坐视不理的。

果然,情形比她预想的好多了,方主任居然把所有的信全还给她了。

这可真是天降大馅饼。

因为浸淫于芭蕾,陈思雨精通英文和法蓝西文。

苏文也懂一点,虽然不多,不过配上中苏大字典,磕磕绊绊也够用了。

早知道轩昂今天肯定能要到信,她还特意背了本中苏大字典在书包里。

这些信全是一个人的笔迹,证明全是一个人寄给胡茵的。

陈思雨想的是回家先吃饭,吃完了再慢慢查,可轩昂着急,出门找个台阶,用手擦的干干净净,还把外套脱了垫在地上,非要陈思雨坐这儿来查。

不忍打击可怜的弟弟,陈思雨就随便抽了封信出来,抬头是луна,苏文,луна是月亮的意思,而这信是写给胡茵的,所以月亮应该是胡茵的苏文名,末尾署名是Ванния,证明对方的名字叫万尼亚。

看口吻,这位万尼亚少校,当时应该是胡茵的恋人。

看到这儿,陈思雨特意多看了弟弟一眼。

有点尴尬,她在吃继母的陈年旧瓜。

这是一封写于47年的信,虽然没有封皮,但信中有个明确的地址是南城,当时国内正值南城会战时期,证明这位万尼亚上校当时在南城。

而其中有一个专业名词,陈思雨查了一下,是飞机。

她于是把这一段前后都查着翻译了一下。

而这段话的大概意思是,万尼亚上校认为,在目前的战局中,部队的地面武装已经非常强大了,但空中力量非常短缺,最缺的就是飞机,所以他认为北城地下党员们联络城中民众捐款换飞机是一种非常明智的行为。

看日期再换接下来的一封,陈思雨专找飞机这个名词,又翻译了一段。

而这一段的的大概意义是,万尼亚上校认为胡茵随大流捐点钱就行了,没必要直接捐一架飞机的款,还嘱咐她,一定要把捐赠过财物的证据保存好,因为这对她非常重要。

结合前后信,别的陈思雨还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胡茵曾经在47年的时候,向政府捐过一笔,能购得起一架飞机的钱。

“姐,你看懂了吗,什么意思?”轩昂一颗心扑通通的跳,忐忑极了。

陈思雨感慨:“轩昂,你妈可真有钱。”

作为大户人家的小姐,胡茵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懂法蓝西文,也懂苏文,自幼养尊处优,是个非常小布尔乔亚的女性。

当然了,她的人生,直到解放前,一直都是呼奴唤仆,生活在绵绣堆里的。

而她的财富,也是陈思雨所估量不到的。

她再问:“对了轩昂,你妈自杀前,家里都去过谁,她都见过谁?”

轩昂闷声说:“当时有传闻,说思想委员会要清算她,我妈让我去喊你和你妈来商量,想办法,但你骂了我一顿,还把我赶出来了。只有你妈去看她,俩人抱头哭了一场,然后我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