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3页)

既然如此,他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不过卫南辞显然低估了在场的武人对于双弩的执着。

就在他走后不久,便有一名喝得醉醺醺地武将凑了过来。

这人比三皇子还直接,开口就要找原悄下单子制弩,当场甚至连银子都拍在了桌上。

有许多不明所以的人,见状误以为原悄是答应了,纷纷凑了过来。

若是换了平时,他们多半不会这么莽撞,但今日大家都喝了点酒,有点上头。

于是,一个人开了头之后,后头的就开始收不住了。

原悄哪里见过这阵仗,他缩着脖子躲在桌子后头,像个被群狼环伺的小兽崽一般,看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我二哥……”

“原统领的双弩咱们都听说过了,谁不盼着也得一把?”

“在下与你二哥很有交情,原小公子可不好推辞……”

原悄本是想拿原君恪挡一挡,可这帮武人喝大了酒,这会儿兴奋得直嚷嚷,连插嘴的机会都不给原悄。他几次想开口,声音都被淹没在了旁人的喧哗中。

“行了!你们一个个的别把三郎吓着。”三皇子出来控场道:“原小公子一看就不是干力气活的,制弩这种事情这么辛苦,哪儿能给你们一人一把?”

这好东西,若是人人都有了,那也就不稀罕了。

“那依着殿下的意思呢?”一旁的人问道。

“本王今日是寿星,若只做一把,自然是给本王。”

众人闻言都不大乐意,面上虽然不好反驳三殿下,但脸上却都写着“凭什么给你?”

眼看事情陷入了僵局,一直在旁边没开过口的太子出来打圆场道:“你们都想要弩,可原小公子没有那么多精力让你们人手一把。既然如此,你们今晚不妨比试一场,原小公子这弩就当是彩头,如何?”

众人一合计,觉得这法子可行。

各人凭本事争取,谁输了也别委屈。

他们这位三殿下平日里好舞枪弄棒,与人切磋是常事,所以众人倒也不惧与他比试。且他性子豁达,就算真输了,也不至于为此事记恨谁。

原悄眼看事情到了这一步,当即有些慌了,偷偷朝金锭子使了个眼色。

金锭子见状会意,趁着众人不注意,接过原悄递给他的一块玉牌便悄悄退了出去。

“原家三郎,你没意见吧?”三皇子还不忘询问原悄。

原悄当然有意见了,但他心里也清楚,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再提二哥只怕就不妥了。

毕竟比试的法子是太子提出来的,而且此刻厅内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他若是拿原君恪出来搪塞,那才真是给对方惹麻烦。

“全凭太子殿下做主。”原悄道。

众人闻言都跃跃欲试,其中最兴奋的人当属三皇子。

“兄长,怎么比您给个规矩吧。”三皇子朝太子道。

“只比拳脚,不动刀枪,不得伤人,不得打翻桌椅杯盘,点到为止。”太子道。

众人自然是对他这规矩没有异议。

“在下先来吧。”方才朝原悄面前放银子那武人道。

今日事情变成这样,这人“功不可没”,原悄盯着他看了一眼,心中十分郁闷。

他话音一落,便有人应战。

两人立在厅中相互一拱手,便打了起来。

可惜原悄这会儿压根没心思看热闹。

他暗自琢磨,心道今日这比试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赢了便罢,若是三皇子赢了呢?

这三皇子自幼习武,武艺定然不低。

哪怕这些人真的愿意与他动手,但真打起来,只怕多少还是会有顾忌。

这么一盘算,只怕最后这彩头八成是三皇子的。

其实原悄就算真给他做一把弩也无妨,这大渊朝的皇帝不是个昏君,不至于因为一把弩,就胡乱怀疑什么。

但他念及方才三皇子一口一个“三郎”地叫自己,便知这人的性子有点自来熟。就怕对方借着这把弩的契机,再生出旁的事端来。

人与人的交情不都是一来一往产生的吗?

他今日让原悄做一把弩,明日万一又想要别的呢?

哪怕原悄再有心避嫌,届时能不能躲得过这三皇子都是未可知,毕竟这人态度好,身份又高,仔细一想比卫南辞那家伙还难拒绝。

而在京城这种地方,谁与谁交好,有时候都未必是看两人实际的交情。

一旦一个人与另一个人走得近了,落在旁人眼里,两人来往甚密的口实就坐下了。

毕竟在原书里,这位三皇子就是因为缺了这根弦,交朋友没有忌讳,这才和太子起了龃龉,最后闹得兄弟俩几乎反目。

原悄可不希望原家和他沾上任何关系。

就在原悄心不在焉地看着他们比试时,原君恪正被烦得够呛。

卫南辞从宫宴上出来之后,便又去纠缠他了。

“三郎说了,就听你的。”卫南辞道:“你要觉得我烦,何不干脆答应了?”

“你叫谁三郎呢?”原君恪拧眉道:“我家与你家又不是世交,你与舍弟也没有情分,这个三郎岂是你叫得的?”

他们大渊朝的规矩,一般只有亲朋或交好的挚友兄长才会用这样亲昵的称呼,就连原君恪和原君怀,在家中都不这么叫自己的弟弟。

“你也觉得这称呼轻浮?”卫南辞道:“方才三殿下就是这么叫三郎的。”

原君恪让他这么一噎,有些气结,便闻他又道:“好在咱们家三郎意志坚定,拒绝了三殿下的甜言蜜语。”

原君恪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今日的事情,你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吧?”卫南辞道:“那日在东郊时,三殿下说让你引荐三郎,你避开了他的问题。陛下那样的心思,岂会觉察不到你在有意避嫌,可他为何事后又提出让三郎去参加宫宴呢?”

“你别一口一个三郎的叫!”原君恪没好气道。

“满京城都知道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但他还是隔三差五想试探你。”

“卫副统领,慎言。”

“我耳力好,放心吧,这里没人偷听。”

“陛下自有他的考量,你我做臣子的,不该揣度君心。”

“我知道你不在意三殿下,就算真让他和三郎来往,陛下也不至于因为这个怀疑你什么。但是太子殿下呢?这次秋猎陛下带了三殿下而没有带他,回来就把自己最信任的羽林卫统领的弟弟,送到了三殿下的生辰宴上……若你是太子殿下,你怎么想?”

原君恪拧了拧眉,没有吱声。

卫南辞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也即是皇帝安排这一出的用意。

只要原家和三皇子走得近了,就会和太子离得远。

换句话说,皇帝根本不在意原家与三皇子交好,因为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三皇子没有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