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4页)

杨槐把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不好继续留在原府,临走时还挺舍不得。

金锭子一脸戒备地将人送出府,心道这人总算是走了。

看他每天盯着自家公子看时那模样,再这么下去非得出事!

原君恪听说原悄的木轮椅做完了,心中十分好奇。

这日他特意抽空回了一趟原府,想看看那东西做出来什么样。

他一进府门,便见原悄坐在木轮椅上,脑袋上盖着块方帕,身后的金锭子正推着他在院子里来回转悠。

原君恪一拧眉,心道这东西不是做给大哥的吗?

这小子倒是自己玩儿上了!

他上前一把掀开了原悄脑袋上盖着的方帕。

“二哥?”原悄一见到他,登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好玩儿吗?”原君恪冷声问。

“还行。”原悄道:“二哥你要不要试试?”

原君恪瞪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点让原悄害怕的情绪。

原悄见状忙道:“这木轮椅刚做出来得磨合一下,不然推着费劲。我这几日一直跟金锭子在院子里转悠,就是想先磨磨轮子,免得到时候大哥用起来咯吱咯吱推不动。”

原君恪听他这么说,面色总算缓和了几分,“这种事情找个小厮去做就行了。”

“不行,若是哪里出了毛病,他们听不出来,我得亲自磨合才行。”原悄道。

原君恪闻言将手里的方帕还给他,这才发觉原悄耳朵有些发红。

少年皮肤白皙,经不得晒,哪怕这会儿是秋天阳光不算太盛,他晒上一会儿皮肤也会发红,无奈这才找了块方帕盖着脸。

“那你试出什么毛病了没?”原君恪问。

“还真有。”原悄笑道:“木头太硬了,有点硌屁股。”

原君恪闻言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原悄见他终于笑了,这才跟着放松下来。

“回头找人缝个垫子吧。”原君恪收敛了笑意,垂着身侧的手略抬了抬,似乎是想做点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又放下了。

“二哥,你想好怎么跟大哥说了吗?”原悄问他。

“我说?”原君恪一怔。

他还以为原悄都打算好了呢!

“那要不我说?”原悄一脸为难。

原君恪见状只得叹了口气道:“我来吧。”

“好!”原悄朝他攥了攥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原君恪一脸无奈,只能提步朝原君怀的住处行去。

不知是何缘故,原君怀屋子里今日门窗大开,里头看着比从前亮堂了许多。

原君恪进屋时,对方没有像从前那般窝在软塌上看书,而是坐在茶桌前煮茶。

“你这些日子回来的倒是勤快。”原君怀给他斟了一杯茶,笑道:“是不是宫里得闲?”

“嗯。”原君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端起茶杯一饮,被烫得直皱眉。

“怎么如今忽然变冒失了?”

“大哥……”原君恪轻咳了一声,一只手不安分地搓着衣角,看上去十分紧张。

他不知道该如何朝原君怀开口提木轮椅的事情。

长久以来,他从不和对方谈论腿疾的事情,连问都不敢问。

但只要提木轮椅,就意味着必须正面提及这个话题。

这对于原君恪来说太难了,比让他朝卫南辞认输还难。

“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原君怀一笑,透过开着的窗子看向窗外,“阳光真好。”

“那个……”原君恪又道:“臭小子最近挺老实的,也没闯祸。”

“老三最近不是一直在忙吗?”原君怀道。

原君恪一怔,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家大哥。

便见对方温和一笑,“他整日让自己的小厮推着在院子里来来回回,我想不注意他都难。”

“大哥……您已经知道了?”原君恪问。

“又不是什么坏事,你还怕我知道不成?”他半开玩笑地道。

原君恪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状况,一时也有些懵了。

他大哥的腿疾不向来是家里的禁忌吗?

怎么原悄那个臭小子敢明目张胆地去一再触碰?

更让人惊讶的是,原君怀的态度竟如此冷静。

“老三一番苦心,总不好叫他为难。”原君怀道。

其实他一开始听说原悄在做木轮椅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别扭来着。

这些年来,他一直闭门不出,早已被自己的自尊心困住了。

一开始,他也想过要放下。可人就是这样,一旦钻了牛角尖,就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来。偏偏原君恪不是个会开导人的,见了自家兄长别说开导,提都不敢提一句。

倒是原悄,也不知哪来的心思,像是跟他这两条腿杠上了。

后来他听说对方每日从早忙到晚,心中便有些好奇,想知道那木轮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再后来,他听院子里的小厮说,金锭子每日推着原悄在院子里转悠,心中便越发好奇。

旁人或许不知,他将自己困在屋子里的这些年,其实每天都想出去晒晒太阳。

只是他拖着两条残腿,实在踏不出那一步。

而今,原悄的木轮椅,就像是给了他一双新的腿。

虽然可能会不大灵便,却能带着他走出这间屋子了。

当日,原悄便将那木轮椅推了过来。

原君恪将自家大哥抱到轮椅上坐着,亲自将人推出了屋子。

外头阳光正好,秋风带着点凉意习习吹来。

原君怀微眯着双眼看向天空,眼底微不可察地染上了点红意。

“天气真好!”原悄坐在廊下的石阶上喃喃道。

与星际时代被科技浸染过的天气不同,这里的天气是真的好。

“嗯。”原君恪低声应了他一句,鼻子却忍不住有些发酸。

他微微扬起下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心道今天的阳光确实很好。

原悄陪着两位哥哥晒了一会太阳,便起身走了。

没一会儿功夫,他便指挥着金锭子和府里的家丁搬来了一堆木料。

“这是做什么?”原君恪不解道。

“在这里弄一个坡道,省得每次上下都得找人抬着。”原悄指着廊下的台阶比划了一下,而后随手捡了个石块,蹲在地上画了一堆东西。

原君怀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问道:“我倒是记得你从前在祁州老家学过这些,当时只当你是闹着玩儿,没想到你竟真有这手艺?”

“二哥的属下帮了我不少忙,我自己会的不多。”原悄谦虚道。

“你也不必谦虚,我听杨槐说过,你费了不少心思。”原君恪道。

虽然他怀疑杨槐对原悄的夸赞有不少奉承的成分,但他也见过原悄干活,知道原悄并不是只摆摆架子。或许从前他是真的小瞧了自己这个弟弟,又或许对方是真的会不少东西,只是这几年他只顾着“修理”对方,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