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2页)

只听见圈椅上那人轻声嗤了一笑,眼底闪现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轻妄,

“不就一点赌场银子,多大点事,银子本世子替你们上缴,余下的你们自个儿留着。”

修长的身影站起,指挥使只觉面前的光芒一暗,他高大的让人难以仰望,

燕翎将卯册往桌案一扔,“下不为例。”

指挥使目瞪口呆。

出了门,云卓替他撑起油纸伞,却被燕翎一推,心里想的是,也不知宁晏忙完没有,正好捎她一块回去,将纳妾的事与她说清楚。

云卓只得收好伞,低声问道,“爷,您怎么就轻轻揭过了?还替他们出银子?”

燕翎眼神恢复了淡漠,翻身上马道,“五城兵马司是程王爷的嫡系,治得跟铁桶似的,我必须得给他撕开一道口子。”

云卓跟着上马,急切追问,“若回头御史将此事抖出来呢?”

燕翎抽了一记马鞭,低沉的嗓音随着剑鞘般的身一道没入风雨里,

“我就怕他们不弹劾。”

片刻后,燕翎抵达铜锣街的骡子巷,小巷形状似骡子而闻名,随意择了一茶楼喝茶,得知宁晏就在隔壁收账,便干脆等着,他不是觊觎妻子嫁妆的人,也不打算插手。

视线落在窗外烟雨蒙蒙,片刻,一道昳丽的身影跌入眼帘。

宁晏提着裙摆跑至对面铺子的屋檐下,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袱,瞧着轮廓像是装着书册,她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裙,与灰扑扑的行人形成鲜明对比,身后跟着那个熟悉的丫鬟,丫鬟手里也提着几个锦盒,今日天气本就不好,她们主仆出门怎么也不记着带伞。

燕翎正想吩咐云卓送把伞过去,不知何时,檐下立着一青衫男子,宁晏正与他说笑。

燕翎从未见过宁晏这般笑,确切地说,她笑过,只是那副笑容明显带着客气与疏离,不像眼前,发自内心,鲜活又动人,跟一帧画似的,随着时光涌动。

那男子的面容被屋檐遮住半个,燕翎瞧不清是谁,他稍稍将视线挪下一些,这才看清男子的全貌。

接亲那一日见过,是宁府的表公子。

只见那人指着宁晏微湿的衣摆说着什么,宁晏害羞地垂下眸,红唇轻抿,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燕翎心中无端生出一抹躁意,正待离席,却见那男子将油纸伞塞入宁晏手中,自个儿反倒奔入雨幕中。

燕翎脸色鲜见沉了几分。

宁晏回到国公府,雨恰恰下到最大的时候,噼里啪啦的雨水顺着屋檐垂下来,幸好她在马车里备了衣裳,便换了一身,干干爽爽地下车,早有管家亲自撑伞将她从正门迎入,宁晏主仆沿着长廊往后院走,总要路过燕翎书房西侧的杏花厅。

平日里杏花厅是空寂无人的,今日厅中罕见闪烁着一团光芒,两盏玉色羊角宫灯下,端端正正坐着一人,正是一袭湛色长袍的燕翎。

他的视线隔着烟雨,与她相撞。

宁晏愣了下,看样子是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