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墓穴(第2/3页)

坎贝尔道:“你该相信他,相信他做出的决定。”

恩格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握紧了拳头,几个眨眼之间,终于缓缓放松了手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好像忽然明白小宝石为什么会选择你了……”

“为什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琉璃立马探头,原先保持安静的索勋和水晶齐齐扭头,目光灼灼地落在了恩格烈的身上,就连坎贝尔也好整以暇地像是在等候一个答案。

恩格烈苦笑一声,“还能是为什么?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琉璃若有所思,“所以是因为无条件的信任吗……”

这一次恩格烈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重新回到了小宝石的身上——

顾庭和异兽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只有半截手臂的长度。

明显是领导者的那只异兽转了转脑袋,明明没有眼睛,但顾庭就是能感觉到对方在“打量”自己。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道:“你、你好?”

异兽静默片刻,忽然俯身在地,将自己的整个脊背都露在了年轻雄虫的面前。

“这是做什么?”他惊讶地后退半步。

“它们邀请你坐上去。”阿诺德拍了拍身侧的另一只异兽,那异兽立马弯曲四肢、俯身趴下,而阿诺德也利落地翻身上去。

那些有着腐蚀效果的黏液有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匹最叫主人放心的坐骑。

顾庭迟疑片刻,在阿诺德眼神的鼓励之下抬手碰触到异兽的身体,并屏息跨坐了上去——他得到了与阿诺德一样的待遇,那些依附于异兽体表的黑色黏液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年轻雄虫的肢体,随后异兽稳稳当当地直起身子,立马叫顾庭抬高了整体视线。

琉璃从屋里跑了出来,他仰头看向阿诺德,“你们要走了吗?”

阿诺德:“嗯,带他去一个地方。”

“好吧。”琉璃耸了耸肩,他没有问阿诺德要去哪儿,而是招了招手道:“早点回来。”

“好。”

下一刻,还不待顾庭和坎贝尔他们告别,异兽潮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忽然直立起四肢,在黄褐色的砂砾之上奔涌褪去,一如它们来时的汹汹。

一眨眼,便只剩下一片被卷起来的烟尘。

索勋抬手挥开眼前的沙子,对于琉璃的反应有些目瞪口呆,“你都不问问他们要去哪儿吗?你就这么放心?”

琉璃率先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打呵欠,“一看就知道你们这群家伙没有谈过恋爱,哪怕是对伴侣也要给他一部分隐私空间啊,况且我家阿诺德那么厉害,我怎么会不放心?我该不放心的是想对他不利的虫!”

很久以前琉璃还会担忧阿诺德一个雄虫在星际流浪、寻虫会不会有危险,直到有一次在黑市里其他势力来找麻烦,那时候琉璃才知道看起来文弱单薄的阿诺德强大到离谱,甚至已经超脱了高级雌虫的范畴。

因此琉璃认为只要不是什么宇宙爆炸的大事,他家阿诺德才是应该被其他虫恐惧的对象。

坎贝尔望着烟尘消失的方向,他猩红的眼瞳在夜色下泛着诡谲的光,但那点儿可怖又被他冷淡沉稳的气质彻底冲散。

恩格烈也收回了视线,低声对坎贝尔道:“你就那么放心?”

“不放心。”坎贝尔目光悠远,像是在回忆什么。

恩格烈无声咧了咧嘴,他忽然道:“你还记得今晚那个雄虫说的话吗?”

“什么?”

“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恩格烈皱眉,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问,此刻他对上坎贝尔那似乎早就悉知一切的眼神后,质疑道:“你早就知道了?”

那时候在桌子上,说起来“另一个世界”的时候,除了坎贝尔,其他虫都有一定的神色变化,但坎贝尔的反应却太过平静,几乎让认识多年的恩格烈瞬间就抓到了疑点。

“嗯……”银发雌虫应了一声,“算是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夜色下,坎贝尔勾了勾嘴角,“我身上气息的改变,你应该能猜出来吧?”

话落,他便走到了屋里,而站在原地的恩格烈先是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又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忽然低声咒骂一句,半晌才无奈地露出一个笑容,“怪不得……”

精神力结合的雌虫与雄虫之间没有秘密,而坎贝尔身上几乎要被顾庭的信息素腌入味儿了,也就是他们时常与小宝石呆在一起,早几年就习惯了对方的气息,以至于恩格烈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个答案。

他算是释然地哼笑一声也往屋里走,而呆呆站在一侧的水晶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不由得对身边的索勋说:“他们在讲什么啊?”

“呵,和你有关系?”索勋翻了个白眼也往里走,总之他现在是怎么都看水晶那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不爽。

水晶:……

另一边,异兽驮着阿诺德和顾庭在黑夜里狂奔。

夜色下的赫尔狄克星上温度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寒风刺骨,等奔涌着的异兽们达到目的地的时候,顾庭的手脚几乎冰得像是冰块一样。

“呼,好冷。”顾庭搓了搓手指,本来只是无意识地感叹,谁知道下一刻一只体型不大的异兽便靠过来,正好替他挡住了从一边吹来的冷风。

顾庭一愣,他扭头看向那只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异兽——近距离之下异兽的长相只能用“怪异”、“丑陋”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甚至在他所见过的多方资料里,用于定义异兽外观的词万变不离其宗,“怪”与“丑”是最基础的描述,甚至还有一些自诩文化的虫曾专门作长诗唾骂异兽,当然这大多是贵族的行径。

但此刻顾庭却从那样一个不太美观的脑袋上看到了小心翼翼地讨好。

顾庭浅笑,“谢谢。”

而被道谢的异兽从嘴里发出模糊的嘶鸣,挺了挺身子,试图挡去更多的冷风。

“看来你们相处的还可以?”阿诺德转头就看到了靠在一起的顾庭和异兽,他没等年轻的雄虫回答,就冲着对方招了招手,“过来,到这边来。”

顾庭依言走进,而他身侧的异兽也亦步亦趋,努力肩负着自己挡风的职责。

阿诺德正站在一片微微内陷的沙地之前,随着顾庭的靠近,那些表层的砂砾开始浮动,很快便又几个黑乎乎的脑袋冒了出来,正是一直埋在流沙内的异兽。

“它们在里面?”顾庭问道。

“嗯。它们的任务是守护着这里,防止其他外来者靠近。”

“那底下有什么?”

“底下是一座墓。”

顾庭一愣,喃喃道:“谁的墓?”

答案似乎已经出现在他的心头,直到听见阿诺德的回应,心脏才彻底落到了实处。

阿诺德说:“那是虫母和尤坦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