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故事(第2/3页)

但即使如此,那群被嫉妒蒙蔽了眼睛的虫子还不满意,他们无法接受被虫母偏爱的存在,于是将化为虫形的尤坦分解成了一截一截,原本漂亮、凌厉的黑蓝色蝎尾也节节断开,特有的虫骨留在断面口上,向外渗着血液。

“当他们将尤坦的尾节带回去给虫母炫耀的时候,虫母也刚刚诞下他与尤坦的孩子,为了虫卵的安全,他把其藏在了巢穴中,却不想再也没有机会与自己的爱人分享好消息。”

阿诺德的五官与虫母如出一辙,深藏在眼底的痛苦也如无路可走的虫母一般叫虫悲戚,“于是当我们终于找到了虫母的踪迹时,却发现那一处洞穴已经变成了废墟,残害尤坦的虫子们死在废墟之下,而虫母则浑身僵硬地护着怀里的卵栽倒在荒原上。”

“我们来迟了一步,但我们听到了虫母的愿望。”

“他希望罪恶的虫子们得到报应,希望背叛者永受折磨,希望惨死者得到永生,希望他的孩子幸福平安。”

“雅克斯的能力是扭转颠覆与诅咒祝愿,借由虫母剩余的强大精神力,再加上我们族群心甘情愿的祭献,扭转整个虫族的诅咒灵验了。”

“它颠覆了原有的地位与性别、改变了曾经加之于虫母身上的不公,它让所有罪有应得者重复虫母的命运,一代一代,直到连通两个世界的大门再一次连接。”

阿诺德轻声一笑,“虫母用最后的力量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将你送了出去。不得不说,虫母的存在果然是被神明偏爱的物种,虽然被作为‘赏赐’而毫无自由,但其身所负有的力量却足够强大。”

“大概创造虫族的神明也没有想到,祂送出的‘赏赐’竟然会将一切的发展推向一个这样的结局……”

将自己的一辈子都献给虫母的黑发雅克斯盯着顾庭,低声道:“我在虫母残留的记忆中看到了尤坦的模样,你的眼睛……真得很像他。”

顾庭继承了自己父辈最直观的外形,与虫母一般的柔软黑发、精致柔和的脸部轮廓、藏于身体最深处的精神力,与尤坦一样的蓝色眼睛、长于尾椎的黑蓝色蝎尾……他是他们相爱的结晶。

阿诺德问道:“顾庭,曾经的你幸福吗?”

见年轻的雄虫似乎有些迷茫,阿诺德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在另一个世界的你,幸福吗?”

“我很幸福。”虽然享有的时间很短暂,可对于顾庭来说,他曾经作为人类的模糊记忆撑起了他如今的性格与灵魂,虽然无法看到最清晰的家人,但那种温暖的感觉却一直伴随在他的身侧。

“那就好。”

“不过,”顾庭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和虫母长得一样?”

阿诺德有些怀念道:“原始种雅克斯的形态千变万化,最常见的是沙虫形态,但我们化作人形也很自由,可以自己创造出一种模样、也可以直接复制其他虫的样子……当年虫母最依赖的虫就是我,那时候他的成年礼物就是希望我能够化成和他一样的外貌。”

阿诺德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对于长成什么样儿都无所谓,所以答应了虫母的请求。”

“原来如此。”顾庭抿唇。

“你刚才说原始种的雅克斯主动选择了祭献,那么你呢?”坎贝尔忽然出声,坐在桌子上的虫都看了过去。

银发雌虫眼睛半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你是怎么活了这么多年的?”

“我是被他们留下的幸运者,也是不幸者。”

阿诺德抚上自己的胸口,“虫母的精神力无法永远支撑他的孩子呆在另一个世界,因此当两个世界的通道再一次连接的时候,那个孩子会被世界的力量送回来,而我就是那个被留下来照顾对方的虫。”

“我的同族们将一部分祝愿赋予在我的身上,至此我得到了永生的机会,从虫母与雅克斯消失后,我便一直流浪在星际,等候、寻找着那个孩子的再一次回归。”

“永生的祝福太过强大,它的代价就是将我与赫尔狄克星绑定、与之共生,不论我离开多久,都必须在三月之期回来一趟,否则我也将消散于宇宙之中。”

他看向顾庭,说:“好在我终于找到你了。”

与此同时——

黑夜下的蔷薇盟基地忽然发生了小型爆炸,守在格兰门口的几个雌虫对视一眼,握着腰间的激光枪往声源的方向走。

很快一只瘦小的亚雌抱着一个背包跑到门口,对着里面的虫道:“大人,我都弄好了,您现在可以直接离开。”

亚雌的声音都发着抖,他几乎是用自己平生最大的胆子导演了今晚的所有事情。

格兰从门里出来,他接过亚雌递来的背包,“都是什么?”

亚雌:“一些食物和防身的武器。”他看了看周围,立马推着格兰往另一边空了的走廊去,“大人,我们要抓紧时间,他们可能很快就回来了。”

“好。”

在夜色的掩护下,格兰跟着亚雌东躲西藏,安置在几个机要位置的引爆器几乎将半个基地的虫都引了过去,而躲藏中的格兰本就身手不错,再加上手里有武器,不多时就解决了几个差点儿追上他的虫。

亚雌喘着粗气将格兰带到了基地的后门,“大人,就是这里了,您、您快离开吧……”

格兰:“那你呢?”

“我出去了只是个累赘,我就不跟着您了。”亚雌知道自己的能力和格兰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他要是跟着出去了只会拖累对方,倒不如挡在这个门里替格兰多拖延一点儿时间。

他挠了挠脸,正准备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下一刻却感觉眼前发黑,剧痛很快从胸口传来,连带着全身的神经都在发颤。

亚雌迟钝地低头,发现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何时插入了一把激光匕首。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格兰,而整张脸被黑暗笼罩的格兰只是轻声道:“谢谢,还有再见了。”

金发的格兰身姿轻盈,他很快就背着背包消失在了黑夜的沙漠之中,而被捅了一刀的亚雌只能哆哆嗦嗦地扶着金属墙壁一点点跌坐在地上,血液浸泡在了地板之上,连他指尖上最后的温度都一丝一丝消失不见……

忽然,他听到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昂贵的皮靴踩在了鲜血之上,靴面上落下了鲜红的痕迹,但鞋的主人一点儿不在意,只是慢悠悠地走到亚雌的身边,眯眼望向那个消失在沙漠中的影子。

他说:“我就说,那可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残存着神志的亚雌认出了对方的声音,是那位一直坐于幕后的辛先生。

“嗬……”亚雌努力发声,他想说些什么求救,可生锈的脑子转了一圈却发现自己毫无立场——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格兰捅一刀,也没想到能在临死前见到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