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页)

沈轻稚摇了摇头,又低头吃了口茶,才道:“没事,就是被晒得舒服,走了会儿神。”

萧成煜又看她一眼,倒是没再继续追问。

“来了东安行宫两日,哪里都没去,不如明日咱们一起去东安围场,朕再教你骑马吧。”

沈轻稚眼睛一亮,嘴上却还贤惠了一把:“当真,不打扰陛下政事吧?”

萧成煜勾了勾唇角,眉宇间多了几分笑意:“怎么,若朕说打扰,宁嫔娘娘就不去了?”

沈轻稚:“……”

沈轻稚心里念叨,陛下学坏了,竟会打趣人了。

“那可不成,陛下金口玉言,怎么能食言而肥呢?”

萧成煜淡淡笑了:“你知道就好。”

沈轻稚想了想,还是道:“陛下行宫附近可有村镇?臣妾想出宫去瞧一瞧,看一看,臣妾已经许久都没出过宫了。”

她语带向往:“臣妾还挺怀念曾经的人间烟火气的。”

萧成煜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向窗外蔚蓝的天。

天空从来没有边界,它一望无垠,能到人生的尽头。

萧成煜道:“出宫之前就安排好了这一趟的行程,待围猎结束,朕就带你去繁花镇,那是行宫附近最大的村镇,早年因有驻军,是新修起来的镇子,故而整个镇子规整漂亮,屋舍都是崭新的,加之奉天山上又有灵妙寺,故而南来北往的游客经常会在繁花镇停驻,好吃好玩不少。”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把沈轻稚说得向往极了:“陛下怎么不早些说,我这还没准备出宫游玩的衣裳呢,回去还得让尚宫局加紧赶制。”

萧成煜介绍得这么仔细认真,就得了宁嫔娘娘这一句抱怨,竟也没恼怒,只是好脾气道:“出宫之前,年九福已经让尚宫局准备了,不用你操心这事。”

沈轻稚一听,立即笑开了花,她笑盈盈看着萧成煜,娇嗔道:“陛下真好。”

这下,换萧成煜说不出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零零碎碎说着闲话,竟也一直说到了晚膳之前,今日的晚膳果然如同萧成煜所言,准备了一桌子炙肉。

不过同沈轻稚那日在芙蓉园的炙肉不同,萧成煜不喜欢那股子味道,故而御茶膳房都是直接上的成菜。

但那鲜嫩的羊羔肉和鲜香的海鱼,还是让沈轻稚吃得分外满足。

用完了晚膳,沈轻稚便准备回宫,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萧成煜一个眼神叫了回来。

夜色正好,暧昧自来。

沈轻稚被萧成煜牵着手,一步步穿过满天繁星,来到暖汤阁楼里。

照例是萧成煜先进的暖汤,沈轻稚在外室打扮了许久,才一步步踏入。

一阵香风抚来,萧成煜心中一动,缓缓回过头来。

入目,是浓烈的红。

沈轻稚身上裹着一层火红的薄纱,长发披肩,赤足慢行,如同从烈火中涅槃重生的凤凰儿,一步步来到萧成煜面前,也一步步走入他心底。

沈轻稚来到池水边,她弯下腰来,任由乌黑的长发吹落到萧成煜的胸膛上。

她对萧成煜伸出手:“扶我下来。”

萧成煜在明媚的笑颜里,直接伸出了手。

暖池一下便沸腾起来。

在一片浓郁的苏合香里,沈轻稚重新品到了萧成煜的薄唇。

果然很软。

她心里想着,下一瞬就被萧成煜拖入暧昧的漩涡,再也挣脱不开。

夜色正好。

————

沐浴结束之后,沈轻稚就把萧成煜从暖阁赶了出来。

宁嫔娘娘爱干净,还得重新沐浴干发才会就寝。

萧成煜穿好衣裳出了暖阁,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要做什么。

他披头散发站在廊桥上,垂眸看着下面游弋的锦鲤。

年九福小心翼翼站在他身后,见他一脸凝重,心里满是疑惑。

刚刚不是还跟宁嫔娘娘那么高兴,怎么这会儿就沉了脸?

皇帝的心思真是跟天气似的,阴晴不定,好难伺候。

年九福见萧成煜好半天不开口,左思右想,才问:“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萧成煜倒是没有生气,亦或者说,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欢喜事后,无论是谁都不会生气。

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间忘了今夕何夕。

听到年九福的问话,他才如梦初醒,沉吟片刻道:“朕只是,有些迷惘。”

年九福:“……”

年九福眼睛一转,突然福至心灵,问:“是跟宁嫔娘娘有关?”

萧成煜侧过身,淡淡看了他一眼。

年九福这会儿倒是不怕了,他不自觉挺起胸膛,笑着说:“能让陛下这般用心的,全天下便只得太后娘娘跟宁嫔娘娘了。”

萧成煜亲缘浅薄,只父母缘分略好一些,却也比不上寻常人家。

当了皇帝的,哪一个不是孤家寡人。

他还能有惦记在心里的人,全赖太后的维护和周全,所以说来,太后对他当真是一片慈母心肠。

萧成煜沉吟片刻,道:“朕只是不知道以后要如何行事,也不知道要如何看清自己的心。”

他同年九福没什么好隐瞒的,两个人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可比亲人还亲近。

年九福一个太监,又还年轻,本来不应该懂那些情情爱爱,但他这人机灵又聪慧,心眼那么一转,立即便明白过来。

年九福小心翼翼试探:“陛下是发现自己心仪宁嫔娘娘?可这是好事啊。”

萧成煜又看他一眼。

“你如何得知?”

年九福就笑了:“陛下对宁嫔娘娘什么样子,您看着宁嫔娘娘的目光里有多少柔情,咱们成日里伺候在身边,如何不知呢?大抵只有陛下当局者迷,看不清自己的心。”

这话有些僭越,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萧成煜不由轻轻扶了一下廊桥的栏杆,垂下眼眸沉思起来。

“是啊,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萧成煜道。

从小到大,他很少信任别人,除了父母,就连最亲近的张太傅他都不会多说半句,平日里也就同年九福说上几句心里话罢了。

沈轻稚是一个意外。

年少时的那一场偶遇,沈轻稚自己并不记得,她只把他当成是一个跟她一样受了委屈的小黄门,想不到当年作为大皇子的他,也是要在雪天里罚跪的。

后来再相遇,当他发现母亲给他选的侍寝宫女是她的时候,不可否认的,他心里有那么一丝高兴。

然而当时他刚被封为太子,前朝事情有多又杂,他自己孤身站在孤岛上,四周皆是风吹雨打,那些心底深处的高兴和欢腾便被他忽略。

之后就是一日多过一日的相处。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他的生活里印刻上属于自己的痕迹,雅室里桌上放着的针线笸箩,香案上经常备着的苏合香,茶几上多摆上来的茉莉香片,乃至书架上那几本格格不入的话本,都是她在他身边日积月累生活过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