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压抑(第2/3页)

说到这里,林夏话锋一转:“我猜啊,小晏记者,你是不是和江队有点什么隐秘往事?我看他对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不一般,还有啊,江队刚才那样子可真吓到我了,这么久了,我可从来没见到过他那么失控的样子,就像丢了魂一样。”

晏宁沉默着,望着房间里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摆设与柔软的床褥,她难得的出了神。

在她的认知里,江致知并不是会在乎感情的人,从前他能够毫不留情的结束两段与别人的恋爱关系,对所有姑娘都很好,能够让很多人都喜欢他,却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他对所有女孩子都很好。

也是因为他的好,在晏宁被同学欺辱的时候,像一道光把她救了出来,所以从那以后,她开启了一段不见天光的喜欢。

现在的他……

好像和她最开始知道的他不一样了。

良久,她才礼节性的点点头,回应道:“是吗?也许是你看错了吧。对了,这个房间,你替我谢谢他吧。”

晏宁并不是什么不懂礼貌的人,江致知的好意,她还是要接受,毕竟对方没有恶意,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行为。

“哎。”林夏道:“我觉得吧,我就算替你说了,恐怕江队也更想听听你亲口对他讲。”

空气里又陷入了沉寂,晏宁抿了抿唇,将手指扣在桌面上,又低声道:“再说吧。”

林夏笑意盈盈的应声道:“好嘞,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我就不打扰你了,小晏记者,晚安好梦。”

等到林夏离开房间后,屋子里又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晏宁坐在书桌前,望着全然陌生的环境开始发呆。

地毯是柔软的,玉桂狗玩偶软乎乎的,抱在怀里很可爱,房间里开了暖风,微冷的空气逐渐被温热的空气所取代。

整个房间里都是按照她喜欢的风格设计的,看得出来,江致知应该是花了很多心思,怕她休息不好,换床睡不习惯。

床头柜上还有阅读灯和小药箱,该备好的东西他全都准备为她准备好了。

也不明白江致知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态度那么多次,他不至于会这么锲而不舍下去。

但是,他一向对女孩子都是体贴而有风度,或许这只是对于一个前任应尽的责任与义务,晏宁垂着头,闷闷的想。

她不想在同一个坑里跌倒第二次。

与江致知的纠葛,在这次工作结束,就该彻底画上句号,无论是她还是江致知,都不应该再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

晏宁住的这个房间,其实景观很好,站在窗台上,一眼就可以望到远处的雪山,山峰连绵起伏,山顶的青翠被白雪覆盖,天空苍茫一片,视野开阔,不至于让人过分压抑。

时间临近六点,屋子里逐渐昏暗起来,直至阴沉的墨色彻底吞没天边最后一缕光线,晏宁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来联系她的人是陈悠悠,毕业了这么多年,虽然陈悠悠在国内读研,晏宁在美国读,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她飞往世界各地的朋友圈动态,陈悠悠也会给她点赞,和她聊日常生活又经历了什么。

这次到了西部战区这边,估摸着是问她要报平安的。

果然,微信消息一点开,映入眼帘的就是。

陈悠悠:【宁宁!你到住的地方了吗?怎么样,有休息吗?】

晏宁手指顿了顿,打下文字回复道:【嗯,到了,现在在屋子里,准备休息休息,明天早上还要起来看他们空军日常训练,给台里发采访视频回去。】

陈悠悠:【那你,今天是不是又看到江致知了呀?是他来接你的吗?】

【……】

【悠悠,我们两个人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所以再提当年也没有必要。即便见到了,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晏宁对此有过于深刻的认知,美梦再好也不能重温,破镜重圆也难免会有裂痕。

谈恋爱那会儿,从海南回来后,一到周末,江致知就食髓知味的缠着她与她交欢。

有一次他们交欢时,江致知家的投影仪上放的电影是花样年华。

音乐潺潺的声音伴随着主人公开口的粤语台词,一起被淹没在黑暗里。

那时江致知正按着她,不肯停歇,他额头上有细腻的汗珠,是晏宁主动去吻掉了他的汗珠,又被他狠狠的桎梏住,不停地索取。

在交缠的最后时刻。

电影台词刚好讲到那句:如果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其实周慕云到最后也没能打出去那个电话,苏丽珍也永远不会接到。

十九岁时的晏宁,会惋惜这样的电影结局,可是二十五岁时,她却觉得,这才该是他们故事最好的模样。

或许这个故事,就该在这里戛然而止。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么所有的蹉跎与纠缠,都变得没有必要。

回忆在这里中断,晏宁的房门被突兀地敲响,隔着夜色,她看到那人身上寒气和霜气都变得重了起来,他手里提着食盒,月色映照下,显得孤寂而又冷清。

江致知身材修长,侧靠在门上,腿弯用力地将门固定住,不让门关上。

他眸色暗沉,隔壁不知是谁音响里漂浮的音乐突兀地响了起来,是杨千嬅的《再见二丁目》。

“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

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

无论于什么角落,不假设你或会在旁

我也可畅游异国,放心吃喝”

江致知的大半身体掩映在了阴影里,屋子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庞上,一半明亮,一半昏暗,他手里的烟头还冒着零星的火光,但他身上却没什么烟味。

晏宁不明白他为什么点着烟,却没有抽,他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是冷的,眉峰凛冽,黑眸里的情绪过分的复杂与浓重,让人无法猜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歌声中,晏宁听到他低声的开口道:“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夜幕四合,那旁的歌声还一直飘着,火光的热与他侧脸的冷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晏宁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还是把声音放缓,平静地凝望着江致知深邃的黑眸,低声开口道:“挺好的,你呢?”

她声音已经不再像下午面对他时的那样过分敏感与波动,但声音仍然是礼貌而又疏离的,是刻意要与他拉开距离的态度,没有半分缓和。

江致知的嗓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喑哑起来,浓郁得化不开的夜色里,晏宁看不分明他被黑夜吞没的侧脸的神情,但却能听到他的声音里传来了近乎于痛苦的压抑。

“可是我过得不好,晏宁,这么些年,我过得,一直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