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4页)

那一束粉色玫瑰花在唐梨的坚持下,还是避免了被扔掉的命运,漂漂亮亮地摆在了前座中间。

楚迟思似乎有些安静。

唐梨这人什么都不在乎,在北盟武装里各种消极怠工让唐弈棋很是头疼。只有牵扯到老婆的事情,她才会格外上心。

车内开着一点暖气,出风口向外吹着热风,将那一条薄而透明的丝巾吹动,雾气般笼罩着她的脖颈。

唐梨最了解老婆,楚迟思一直对衣物着装之类的事情不太感兴趣,衣橱里非黑即白,所有好看的裙子全是自己给她买的。

而她破天荒地戴上戴上丝巾,必定有其用意,可能与纹镜相关,也可能是想要遮掩、隐藏什么东西。

唐梨调了调座位,将身子倾过去:“迟思——”

这声喊得亲昵又缱绻,绵绵地缠上楚迟思的耳尖:“迟思,你怎么不说话了?”

楚迟思说:“在想事情。”

唐梨问:“想什么事情?”

楚迟思的心思吧,大多数时候都非常好猜,能被唐梨摸个八九不离十,但也有少部分情况,唐梨是一点都猜不到的。

就比如说,现在。

楚迟思抚上她的脸,指尖滑过面颊,而后向下,向下,揽住唐梨的后颈。

细小的纹路辄过皮肤,似一只轻盈的蝴蝶从面前飞过,悄然停在后颈处一块小小的皮肤上,细细的,痒痒的。

“唐梨……”

楚迟思轻抚着她的后颈,指尖仿佛在画着小圈,也似乎在写着字,将唐梨的呼吸绕乱了几拍。

“谎言是一种虚伪的,不符合事实的陈述,我欺骗了你,我故意想要躲开你,你会生我气吗?”

楚迟思声音好干净,带着一点点鼻音,糯糯地询问着自己:“唐梨,你是不是生气了?”

唐梨喉咙微哑:“没有。”

心脏不规律地跳动着,被楚迟思身上的淡香牵住了步调,一下快,一下慢,全落在她的手心之中。

指节拢着后颈,将她往回勾。

座位被“哐”得降到了最低,勉强能够让人平躺下来,本就有些狭小的空间里,距离更是被缩近的几乎交叠。

安全带勒着身体,像是皮带,也像是绳索,绕过白净的衬衫与肌肤,将那个人绑在座位上,绑在自己下方。

“唐梨。”

楚迟思依偎在肩颈旁,双臂环过脖颈,鼻尖蹭着肌肤,轻轻吻她的唇角:“不要生我的气。”

那吻太柔,太暖。

将唐梨的呼吸全扰乱了。

她了解楚迟思,楚迟思又何尝不了解她,两人本就是多年的伴侣,早就对彼此知根知底,永远也分不出真正的“胜负”来。

车内的暖气似乎高了些。

楚迟思微微弯着眉,眼角的笑意很淡,却无比柔软,唇瓣沾着一缕长发,被她舔入了唇齿之间。

“迟…迟思。”

唐梨想说什么,却被吻堵住了声音。

楚迟思吻着她,吻她的鼻尖与唇角,吻她的面颊与脖颈,每个吻都细细碎碎的,总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太轻了,太轻了,亲吻太过轻盈,思念却如此沉重,寂寞沿着心边的海滩一步步走着,留下长长的脚印。

“唐梨,我觉得有点闷。”

那一段丝巾绕在颈上,随她的动作而漾开细微的光,半掩着一小段弧度漂亮的肌肤。

“帮我……”

“拆开丝巾,好不好?”

丝巾绕在手腕上,光线透过淡紫色的薄纱,映在她的手腕上,润得皮肤近乎于透明。

鲜明灿烂,宛如一幅画。

不知是谁按动了车里的开关,有一点音乐流淌了出来,是一首很安静的钢琴曲。

曲子里有阳光与水面,只要掷下一颗小石子,便能在原本平静无澜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指尖弹奏着雪白的琴键,弹奏着高山与流水,弹奏着明月所栖息的山河,弹奏着云中的访客,与缀着露滴的芽。

楚迟思想起许久之前,她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楚怜楚博士,也有这么一个会放着钢琴曲的八音盒。

那是很不同的一首曲子。

那首曲子里有雪山,有坠落的月光,有簌簌燃烧着的壁炉,还有站在门口,等待着她爱人回来的女子。

楚迟思垂着头,长睫缀满水汽,她坐在座椅的漆黑皮革上,衬得肌骨格外透白。

湿润指节抵着她的唇,慢慢描摹着唇瓣的形状,唐梨贴着她的额心,轻声哄道:“迟思?”

楚迟思吻了吻她的指尖,而后环抱着唐梨,将头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声音软绵绵:“唐梨。”

唐梨只会听她的话,乖顺地依偎过去,鼻尖贴着面侧,喉咙微哑:“嗯?”

“自从上次接到北盟星政的通知后,你已经…出差很久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32天,”楚迟思轻声说着,“都一个多月了。”

唐梨顿了顿,说:“嗯。”

“我当时还以为,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楚迟思缩了缩身子,声音愈轻,“接到要去星政的通知时,我其实是很开心的。”

唐梨抵着她额心,垂下了睫。

“是啊,我也很开心。”

唐梨一声不吭翘了班,买了好多好多楚迟思喜欢的东西,刚接到起飞通知的时候,人就已经等在星政的候机区了。

旁边人来来往往,就看着某少将一身严肃正装,抱着个粉色的大熊,身旁一堆乱七八糟的礼物,面无表情,神色冷峻地搁那儿站了大半天。

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你干什么啊。”

楚迟思扑哧笑了,眉睫弯弯的,还挂着点方才涌出的水汽:“你往家里塞的装饰品还不够多吗,都摆不下了。”

唐梨耸耸肩:“多多益善。”

“都是唐弈棋那个家伙,”唐梨一提起某人就没什么好气,愤愤地说道,“我非得向她提交辞职报告不可。”

楚迟思摇摇头:“你这是少将星衔,和我的性质不一样,哪有说辞职就能辞职的。”

唐梨说:“这可说不准,要是我又在星政闹腾,把她办公室拆个七回八回——她说不定就同意了。”

楚迟思失笑:“你真是……”

车厢很狭窄,只能容下两个人,只能容下她们交融的呼吸与心跳,那些柔柔的说话声织在一起,无比温暖。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压了下来,因为再怎么说都没有意义,都只是往无法愈合的伤口上撒盐。

楚迟思靠着车窗,拨弄着唐梨的衣领,那一枚小扣子被她掂在手心,晃晃悠悠转了几圈,然后解了开来。

“唐梨……”

唐梨,我好想你。

她低声念着,话语缠绕在舌尖,有些字漏了出去,有些字却被藏了起来,藏得很深很深,可能永远也不会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