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页)

蔡昭笑吟吟:“这消息听起来挺好的。”

“这事宋郁之知道了么?”常宁问。

樊兴家:“四师兄已去通传三师兄了,既然广天门无有大恙,等宋门主收到飞鸽传书后,估计很快就能到了。”

接下来遇袭的是太初观与悬空庵。

本来太初观甫遭变故,人心涣散,是偷袭的上佳人选。谁知武元英惨死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不等各派下山,江湖中人已将前因后果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昔日慷慨豪迈的少年英雄竟在不见天日的魔教地牢中被活活折磨了十几年,但凡有半分良知的人都会动容,何况感念武元英风采与侠义之名的大有人在。

这些人虽然单个来说势微力弱,但聚起来颇能让人喝一壶。

这帮人想,虽然苍穹子裘元峰已死,但他们的爱徒与心腹可都好好活着,好歹要拿他们给武元英出出气。

于是太初观一行差不多从离开青阙镇起就不断受到袭扰,不是粗言秽语的叫骂,就是泼污水丢烂果子臭鸡蛋,更有甚者,还有放火下毒真刀真枪。

所谓父债子偿,师父债自然弟子偿喽。

而且这种明里暗里的报复,也不会有人替太初观叫屈。

吃过好几次闷亏后,王元敬再温和,也不得不拿出威严来,加倍约束观中弟子。

客栈是不能住了,不然劈头盖脸的冷嘲热讽着实受不了。于是王元敬吩咐众弟子趁夜赶路,野外露宿,时刻小心谨慎。

谁知这么一来反倒避开了魔教的埋伏,等魔教追兵扭头赶来时,太初观以逸待劳,顺利脱身。也算因祸得福吧。

悬空庵也一样。

静远师太是出了名的谨言慎行如履薄冰,自从出了武元英的事她就深感不安。

回程时宁可多花银子也要改换水路,埋伏在原路上的魔教党羽扑了个空,只好千辛万苦的一路追去悬空庵,然而此时,已听到风声的静远师太让弟子们在路那头结阵静候,同样以逸待劳,顺利脱身。

之后遇袭的是驷骐门与长春寺。

他们既不像宁小枫和宋时俊到处乱晃意外频发,也不像太初观和悬空庵小心谨慎唯恐受了暗算,而是按部就班赶路回家,按理说是最好埋伏的。

然而偏偏这两派位于一片广阔平原的东西两段,数百里沿途一览无遗一望无际,别说高山了,连座土丘都罕见,这叫魔教如何设伏。

最后,埋伏设置之处都靠近两派本宗,因为那里已处于平原的边缘地带了。

驷骐门众人与长春寺众僧骤遇伏击,边打边退,最后都退入本派宗门中。

魔教党徒杀红了眼,不肯罢休,一路追击,竟杀入了两派宗门中,尽数被包了饺子。

最终结果,魔教党羽被歼灭,但两派宗门的屋舍院落受了不小的损毁。

驷骐门供奉历代先祖的宗庙被捣毁,杨鹤影抱着一堆牌位哭的好伤心,比刚出世被接生婆痛殴哭的还伤心。

长春寺的藏经阁藏宝阁与僧侣住处被烧了一大半,法空上人抢救经文典籍时烧伤了肩背,还呛了些浓烟进肺。

“房子还能再建的,人没事就好,以后慢慢调理就是。”蔡昭松口气,杨鹤影就算了,法空上人多么慈和仁厚呀,一把岁数的人了,可别有事。

常宁微微皱眉,看向樊兴家:“你是不是还漏了一派。”

樊兴家为难的侧开脸。

蔡昭一怔,追问:“还有佩琼山庄呢,周伯父和致娴姑姑怎么样?”适才听了一大堆,都是有惊无险,她都把心放下了。

樊兴家挠挠脖子,似乎不知如何叙说。

“我刚才就想到了,周家一行必然最是凶险。”常宁缓缓道,“周庄主既不会毫无缘故的疑神疑鬼,也不会任性肆意的到处乱走。佩琼山庄亦无地利之便,相反,回程路上湖光山色景致卓绝,恰好能设下重重埋伏。”

蔡昭一听,更急了,抓着樊兴家用力摇晃:“你倒是说呀!”

樊兴家头晕眼花,赶紧道,“死伤…死伤甚是惨重…周女侠与两位周少侠都身受重伤,很重的伤,连周庄主都受了内伤。末了,只他们几人逃出生天,随行的弟子门人差不多都死了,据说连那片湖水都染红了。”

这是魔教爪牙尽出袭杀六派的行动中,最成功的一次。

蔡昭久久不能言语,满心担忧,“我,我要去佩琼山庄看看周伯父和致娴姑姑。”

樊兴家忙道:“你放心,师父也说要去探望周庄主,到时咱们一道去罢。”

送走樊兴家后,蔡昭转头看见常宁姿势优美的坐在原处,静静看向自己。

她叹口气,道:“你想说什么。”

常宁:“我能说‘其实你去看周庄主他的伤势也不见得会快些好’么。”

蔡昭板脸:“不能。我当你没说。”

常宁:“那我能说‘你是不是找借口想去见周玉麒’么。”

蔡昭按捺怒气:“也不能。我当没听见。”

常宁:“那再换一个。你觉不觉得这回魔教伏击各派的行事方式,与昨日他们偷袭青阙宗很像?”

“不觉得!”蔡昭没好气道,“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当初你怎么跟我说来着,哦,‘魔教派系林立内乱频生,早不是当年聂恒城在世时的强盛模样了’,还有什么‘魔教内部各自为政,聂喆才干平平,哪还有什么能耐’——这些是不是你说的?啊!”

“一个‘不强盛,没能耐,派系林立,内乱频生’的魔教就能把北宸六派外加一寺一庵弄的人仰马翻,这要是魔教以后强盛了有能耐了心齐了,那咱们还有活路么?!”

“所以其实你是在明贬暗褒魔教吧?”蔡昭气不打一处来,“你的话以后还能不能信了!”

常宁毫不介怀女孩的讥讽,微笑如故,“如今的魔教的确是派系林立内乱频发,不复盛时光景。如今的这些,怕是聂喆的全部家当了。”

“不过,他为何要拿全部家当出来,做这等损人不利己之事呢?”他侧头思索。

“也不见得全然不利己吧。”蔡昭倒觉得道理很通,“你不是一直说聂喆在魔教中不能服众么,如今做下这么一大票,说不定大家一高兴,他就从代教主的这个‘代’字给摘了呢。”

常宁缓缓点头:“……也有可能。”

“对了,你适才说魔教伏击各派的行事方式与昨日他们偷袭青阙宗很像。哪里像啊?”蔡昭问道。

“都是很精妙的计策,拙劣的执行。”常宁道。

蔡昭一怔。

常宁缓缓道:“他们骤起发难,于祭典之后袭杀各派,本是很好的计策。然而执行之人似乎一点不会随机应变,只会死死按着之前定下的路子走下去。最后,真正袭杀成功的只有老老实实回程的佩琼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