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寿阳公主(第2/2页)

“多年不见,你也长大啦。”她抬手摸着面颊,语气复杂地感慨道,“我还以为你会认不出我。”

也不知谢钰是真的不懂女人心,还是单纯懒得敷衍,竟非常诚实地说:“方才有人告知小姨在此,本想稍后沐浴了再去拜访的。”

意思是:不是我认出你,而是提前有人告诉的。

或许,我真的已经认不出……

马冰明显看到寿阳公主的玉容都僵了一瞬。

有的人,可能天生就不太适合维护亲情,比如说小侯爷。

人家亲戚会面,外人在场不好,元培给大家使了个眼色,便纷纷从两侧贴墙根儿溜走。

驸马申轩见谢钰没有生气,暗自松了口气,也跟着退出来。

他是公主的驸马不假,谢钰是公主的儿子没错,论理儿,他还勉强算得上谢钰的长辈,但……

自家的公主比较过气不是吗?

一群两拨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一个是被迫跟着来的,一群是饭吃到一半被“撵”出来的,看彼此时都很尴尬。

马冰忍不住偷偷打量起申轩来。

他容色平平,但大约出身世家大族,气质温润十分出众,是那种很难叫人反感的样子。

已是四品大员的申轩没有半点架子,先对元培等人赔了不是,还顺便帮寿阳公主遮掩。

“对不住,公主思乡心切,听闻小侯爷在此,便忍不住先过来相认了。”

开封府众人就都拱手还礼,跟着胡诌打哈哈。

思乡心切?

不见得吧?

之前看谢钰的反应,明显跟这位小姨的关系并非多么亲近,而且寿阳公主方才进门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知道的是小姨来见大外甥,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门砸场子的呢!

申轩侧身邀请道:“亲戚间经久未见,少不得要长久叙旧,几位不如到我的院子里坐坐,吃吃点心喝喝茶。”

元培等人哪里敢跟他深交,纷纷将脑袋甩出残影,“不了不了。”

申轩看着这一排拨浪鼓,也不恼,微微笑了下,拱手离去。

倒也潇洒。

然后申轩一走,元培和马冰他们对视一眼,便都蹑手蹑脚靠向墙根,开始光明正大地说小话。

马冰是后来的,她先问:“寿阳公主和宁德长公主关系不好吗?”

元培冲她竖了个大拇指,“行啊二两,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

马冰得意地甩了甩头,“这不废话么!”

看寿阳公主的年纪,她下嫁时才多大?谢钰才多大?谁难道还能跟个孩子记仇?

思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当初的公主姐妹不对付了。

月色如水,星空闪烁,虫鸣唧唧,不远处的草丛里还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空气中弥漫着暖融融的花香……实在是个适合嚼舌根的好时节!

元培鬼鬼祟祟向四周看了看,示意马冰凑近些,“本来不该我们说,但这事儿吧,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若回京四处打听下,也能知道的差不多……”

但民间打听出来的经过了无数人的臆想和加工,每位传播者都根据自己的需要和理解加入许多狗血成分,真相早就扭曲到不知什么样儿。

估计两位原主听了,都认不出说的是自己,还不如元培口述。

“当年两位都是公主,但宁德长公主备受宠爱,寿阳公主却像个透明人……”元培啪一下扇在自己腮帮子上,挪开手,掌心赫然是一只肠穿肚烂满地血的大蚊子。

众人见状,纷纷离他远了一点。

元培愤怒道:“喂!”

还有没有良心了?

我冒着天大的干系给你们说皇室辛秘,你们竟然连帮我喂喂蚊子都不肯?!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岌岌可危的同僚情谊。

一群人虚伪地干笑几声,又吭哧吭哧挪回来。

阿德小声哔哔,“我们靠近了也没用啊……”

也不知怎的,元培这厮特别招蚊子喜欢,这是真没治。

元培瞪眼,咬牙切齿道:“那你们他娘的还跑?!”

马冰心虚地抽出折扇给他扇风,“元大爷请继续。”

“这还差不多!”元培哼了声,换条腿撑地,这才继续说。

众人见状,竟也觉得蹲得腿麻脚痛起来,纷纷跟着变幻姿势,动作极其整齐划一。

外面驿站的人看了,深觉震撼:

这就是开封府能力出众的原因吗?深夜都不忘扎堆秘密特训!

可是……那姿势和动作是否过于猥琐了些?

人就怕比较,哪怕原来无冤无仇,可天长日久的,寿阳公主心中难免不平:

都是皇帝的女儿,凭什么你万众瞩目,我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

宁德长公主知道这个妹妹的心思,却也懒得解释。

皇室中人本就如此,所谓的宠爱和幸福,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你只缩在一旁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

几年后,宁德长公主榜下捉婿,一眼看中谢显,软硬兼施逼着先帝赐婚,一时传为佳话,寿阳公主更是妒火中烧,立志要找个更好的。

然而后来先帝的身体渐渐衰败,皇子们的矛盾激化,渐渐浮出水面,寿阳公主一母同胞的兄长为了拉拢士族支持,强行逼迫她下嫁鲁东申氏……

马冰啊了声,“唉,也是个可怜人。”

“确实,”元培跟着点头,“但怎么说呢,寿阳公主本人也有点爱钻牛角尖。”

心怀怨恨的寿阳公主最初根本不能接受驸马,夫妻俩闹得很僵,她甚至几次上书请求和离,奈何先帝本就不大看重这个女儿,又忙着给自己续命,对她的求助置之不理。

再后来,干脆就不看她送的折子了。

至此,寿阳公主心灰意冷,人也越发偏执,看谁都不顺眼起来。

此番回京,也是因为她唯一的兄长,当年逼迫她下嫁的顺王病危,这才返京,预备奔丧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