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言玚只是耸了耸肩, 并没太在意褚如栩的话。

“便利店的能有多好吃?”他推着小车往收银台的方向走过去,又轻盈地微微偏过头,狡黠地弯着唇角看向褚如栩, 眉宇间满是调侃, “等台风过去, 我带你去家不错的烘焙坊。”

“那里的布朗尼没有那么甜,巧克力的味道又很香。”

褚如栩弯着眼睛与他对视, 眉尾轻抬,显然执拗地不打算给予对方肯定。

但言玚也不在意,一样一样把车里的东西搁到了台面上,又从褚如栩钱包里随便捏了张卡出来, 嚣张地朝褚如栩晃了晃:“麻烦把那两块蛋糕和咖啡装在一起吧。”

言玚对店员轻声说道:“我男朋友想拿来当早餐。”

……

当然, 这顿早餐到底还是吃了个乱七八糟。

本来还算正常,直到言玚坐到餐桌前的时候, 口袋里的按摩油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看起来质量结实的玻璃瓶原来只是经看不经用,草本植物的味道在室内迅速扩散开来, 杂糅着言玚身上还未散尽的烟草气息,瞬间将褚如栩本就不怎么坚韧的神经绷断。

“哪偷的?”他暧昧地笑着打趣,显然认出了这是自己买的东西。

言玚刚尝了尝甜腻的布朗尼, 皱眉灌进了好大一口咖啡, 显然这种便利店产品实在不太符合他的口味。

“你管我呢。”言玚将叉子夹在指尖,如上学无聊时转笔那样摇了摇,眼尾微微挑着, 态度张扬, 语气却柔软得发黏。

不像挑衅, 倒像是调情。

褚如栩也很上道地接受了引诱, 他缓慢走到言玚的身边, 捻着对方睡衣上的纽扣,动作仔细又认真地一颗颗解开,俯身浅浅地沾了一下言玚的唇角,却又立刻分开,就这样虚浮地凑近,并不打算如从前每次那样贪婪地吻上去、缠绕上去。

“偷我的东西。”褚如栩笑着接过对方手里的小叉子,挖了一小块布朗尼,轻柔地放在了言玚形状漂亮的锁骨上,“又把它弄坏了。”

褚如栩将细碎的吻顺着言玚的脖颈一路落下,直到贴碰到那块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皮肤,他用试探似的用舌尖轻触了一下,又借着吸吮的动作将那块松软的蛋糕卷进了嘴里,他半眯着眼睛,似乎像在仔细品尝。

“没记忆里那么好吃。”褚如栩半直起身子来,方才充当了「托盘」的锁骨处留下了一圈淡淡的齿痕,他指尖轻抚着言玚的下颌线,声音有些喑哑,“哥哥打算怎么赔我?”

言玚微微抬起手臂,猛地攥住褚如栩的领口,用力拉扯向自己,并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利落地吻上了褚如栩的唇。

“你废话越来越多了,宝贝。”言玚含混地揶揄道。

褚如栩也彻底放弃了那些冗长的挑逗,动作强硬地按住了言玚的枕部,忘情地与他亲吻着。

片刻后,他不容拒绝地将言玚抱了起来,稳稳放到了桌子上,可嘴上却还要态度礼貌地做些假惺惺的询问:“在厨房可以么?”

“你儿时家里的厨房。”

屋里空调温度正好,可言玚却依然有些战栗。

仿佛是看出了对方的犹豫,褚如栩轻轻咬了一下言玚的喉结,凑到了他的脸侧,耳语似的安抚道:“别紧张哥哥,那些照片早就被你倒扣过去了。”

“没有任何人会看到。”

褚如栩的眸色被欲念染上了偏执的色彩,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警告威胁着谁一般,低声说道:“你最漂亮的样子只有我知道。”

“只能有我。”

……

台风好像持续了三四天,具体多久,在这个过程里的言玚有点不太好判断。

主要是因为褚如栩精力充沛得不像话,又着实懂得怎么折腾人。

他不仅在保持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上有天赋,在这种事情上也很无师自通。

言玚心里想道。

言玚隐约记得自己被褚如栩抱着坐在对方身上,他泛红的眼睛有些迷蒙,褚如栩问他,从前的台风天会做些什么。

言玚破碎地回答着,小时候都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在影音室看些老电影,停电了的话,就点上满屋形状各异的香薰蜡烛,轮流讲故事来解闷。

他的故事总是很无趣,但父母都很捧场,言子悠甚至会摆出一副前仰后合的模样,逗得爸爸也笑起来,然后言玚也笑起来,最后三个人都会很高兴,却想不起来他们是因为什么这么高兴。

褚如栩搂住他的脖子,温柔地亲吻他的睫毛。

“台风结束,我们会一起走着去看海。”言玚回吻着,黏稠地诚实说道,“我也想和你去看海。”

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言玚不打算让褚如栩有机会离开自己身边了。

他想努力去更喜欢这个人一点,或许很快这份感情就会被对方滋长成爱,而他也会像父母一样,为这种晦涩不明的情绪而痛苦、疯狂。

但无所谓。

褚如栩说不介意,也让言玚不要介意。

他说,人活着就是为了在庸碌的生活里寻找这点疯狂的。

言玚觉得恋人说得有道理。

所以他决定纵容对方,也纵容自己。

他们依然断断续续地聊着台风天。

海边的护栏会被无情的风连根拔起,石板路会被汹涌的浪拍打击碎,每一处都乱得不像样,每一处最后也都会被人替换成崭新的模样。

天空也会很美,不是往常那种晴朗的美。

是乌云仍未散去时,阳光从逐渐稀薄的遮蔽后面艰难渗出,努力想要将自己挥洒到海面上的美;

整个世界都弥漫着一种泛出灰调的黄。

天是暗的又是亮的,那时候的言玚安静站在相拥着的父母身后,是幸福的,可也是孤独的。

倾盆的雨像是不会再有停下来的时刻,风刮得又急又烈,制造出不间断的、宛若呜咽的噪音地面或许也在在摇晃,或许又没有,反正言玚在摇晃。

窗户的内侧外侧都全是水汽,言玚甚至感觉自己也泛起了潮,皮肤上缓慢地结了雾,片刻后又凝了黏稠的霜。

他模糊地尽力思考着:总这样和褚如栩荡在一起他就要死了。

可分开又会舍不得。

言玚有些分不清白昼黑夜,他的时间流速又变得混乱。

他醒来又睡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个下午,也许已经消磨了几天的生命。

这实在不应该,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言玚条件反射似的帮他们开脱着。

这一切荒唐只是天气的原因,而他们也听话得很,除了那天早上,就再也没出过门。

在这个充斥着未成年时记忆的房间里,言玚好像一会回到了青春期那些混乱的梦里,一会又被褚如栩扯回现实。

褚如栩咬着他的耳廓,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哥哥有在这张床上自己弄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