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2页)

“你和米克。”

他转向了妻子:“不——我们。”

“我们?”海伦抬手抚胸,“你什么意思,我们?你和我?”

“你现在听我说——”

“你这是要我义务加入他的一个——”

“宝贝,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将杯子放在咖啡桌上,抓起了那本书,“他给了我这个要我看。”

海伦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像是一本——呃,针对将来的——指导手册,我想。”

海伦从躺椅上起身走到了他和咖啡桌之间,将卡尔玛从沙发上挤了出去。受到这般打扰,卡尔玛很不高兴,哼了一声。海伦挨着唐纳德坐下,将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背上,亮晶晶的双目当中满是担忧。

“唐尼,你在飞机上喝酒了?”

“没。”他抖落了她那只手,“你听我说就是了。这事要紧的不是谁拥有它们,而是什么时候到来。你还不明白吗?这是终极威胁,世界终结者。我很怕总是在网上看到对这事的可能性分析——”

“网上?”她的声音于平淡中充斥着怀疑的意味。

“对。你听我说。还记得参议员正接受的那种治疗吗?那种纳米就像是一种人造生命。试想,要是有人将它们变成了一种病毒,一种根本不管主人生死、无需我们便能传播的病毒,那又会怎样?它们说不定已经在这儿了。”他点了点自己的胸膛,怀疑地扫了一眼屋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它们现在说不定已经进入我们的体内了,一个小小的定时炸弹,只等时机成熟——”

“亲爱的——”

“一些非常坏的坏蛋正在研制这个,正企图干出这样的事来。”他伸手去拿杯子,“咱们不能无动于衷,让他们先动手。咱们必须先发制人。”酒杯当中现出了一圈圈涟漪,他的手在颤抖,“天,宝贝,我非常肯定,咱们必须得抢在他们前面动手。”

“你吓着我了,亲爱的。”

“好。”又是火辣辣的一口。唐纳德改为双手握杯,好稳住杯身,“我们都应该害怕。”

“我给马丁医生打电话好不好?”

“谁?”他想在二人间拉出一定的空间,却撞在了扶手上,“我妹妹的医生?那名精神病医生?”

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你听我说就是了,”他竖起一根指头,道,“这种小小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他心念电转,这样下去,他非但说服不了她,反而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偏执狂。“你看,”他说,“咱们在医学上已经在使用它们了,对不对?”

海伦点了点头。她这是在给他机会,一个小小的机会。不过,他能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想去打电话,给她妈妈,给医生,给他母亲。

“这就好比放射现象是咱们发现的,对不对?咱们的第一想法,便是这可以成为一种治疗方法,一种医学发现。X光,可人们后来把镭当成了长生不老药——”

“他们那是在服毒,”海伦说,“还以为那对身体好。”她似乎放松了一点:“这就是你所担心的?担心那种纳米会变异,会对我们倒戈相向?那种机器给你带来的紧张是不是还没过去?”

“不,根本不是那样。我说的是我们开始时寻找的是一种医疗运用,可最终却变为了制造炸弹。这是同一码事。”他顿了顿,希望她能领悟这其间的意思,“我在想我们现在也在制造这样一种东西,一种微型机器,就像在纳米浴中缝合人们的皮肤和关节的那种。只是这种会让人支离破碎。”

海伦没有任何反应,一个字也没说。唐纳德意识到自己这番话听起来很是荒唐,因为不管是在网上还是在广播当中,这种论调都已是屡见不鲜,几乎可称得上陈词滥调。参议员说的果然没错。将真相和谎言混在一处,你便无法分辨孰真孰假。他咖啡桌上的那本书,以及那些如何在僵尸群中幸存下来的指南,所起的不外乎是同样的作用。

“我跟你说,它们都是真的,”他说道,有些停不下来,“它们将能够自行繁殖,会隐形,在失控之前不会有任何预兆,就如同风中的微尘,好吗?繁殖,繁殖,这场无形的战火,会在我们最脆弱的时候,无声无息地乘虚而入。”

海伦继续沉默着。他意识到她这是在等自己说完,好给她母亲打电话问问究竟该怎么办。她兴许还是会打给马丁医生,征求他的意见。

唐纳德想要抱怨上几句,他已能感觉到正有怒气从心底慢慢升起,他清楚不管自己说什么,给她的都只会是害怕的感觉,而非信服。

“还有别的吗?”她悄声问道。她这是在寻求离开的许可,好去打电话,找一个明事理的人问上一问。

唐纳德觉得有些麻木、无助而孤独。

“全国代表大会要在亚特兰大举行。”他揉了揉下眼睑,试图装出一副困倦的模样,就像是旅途压力所致。“民主党全国委员会还没宣布,但我上飞机前听米克说起过。”他转向海伦,“参议员希望咱俩都能参加,他已经在筹划一件大事了。”

“那是当然,宝贝。”她将一只手放在他的大腿上,像是注视病人那样注视着他。

“还有,我会申请多留在这儿,兴许周末可以带一些工作回来做,好就近盯着这个项目。”

“那可太棒啦。”她将另外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

“我希望我们能好好珍惜彼此,”他说,“不管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嘘——宝贝,会好的。”她环着他的背,再次用嘘声止住了他,想要安慰他,“我爱你。”

他再次揉了揉双眼。

“咱们会坚持过去的。”她告诉他。

唐纳德木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他说,“我知道我们会的。”

小狗呜咽了一声,将鼻子拱进了海伦的双膝之间,想必她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唐纳德抓了抓她的后颈,随即抬眼注视着自己的妻子,目光中已是泪花闪闪。“我知道咱们会挺过去的,”他尽量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可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