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3/5页)

这货真要发,鲁柏也拦不住。

但杜知秋怕因为这点生意,让京都直系跟太师府结梁子,这些天都很憋屈。

程文瑞没空细细安慰人,这边暂时谈妥,他立刻让人准备纸墨,起稿了两幅美人图。

等墨干,就能给叶庆阳送去。

杜知秋看看这美人的样子,一个温婉,一个英气。

五官各有特点,叶庆阳能直接照着临,也能中和特点,单独再画一个赘婿娘子。

娃娃跟《赘婿》合集的美人图解决,最花费银子的则是《名场面集》。

全部内部消耗,雕版不多收钱,都让程文瑞眼皮子直跳。

他倒没想过,开一间书斋这么挣钱。

杜知秋直言:“是有畅销书才挣钱。”

程文瑞带的银子多,一匣子银票递过去叫杜知秋点个数。

“余下的我会再让人送来。”

跟大额银子相关,杜知秋没瞎客套,当面点数,当面立契据。

欠货两清,程文瑞被杜禹接到府上暂住。

当晚修整,隔天换了身衣裳,打扮朴素的出了门。

租了驴车,往静河村去。

这次过来没闹出动静,静河纸铺的人就算听说他来了,也不会想到他立刻就会进村,能把人打个措手不及,看看陆瑛信上那些消息是否属实。

静河村因为造纸作坊,最近总有生人来,多是商人。

拿的好纸多,能给低价。

他们给的低价,就跟姜家纸铺的劣纸一个价。

起初是一些小商人买回家自用,后来大商人打听出价格,算算成本运费,觉得拿到周边没有造纸作坊的穷县城也有得挣,作坊的订单就与日俱增。

现在村里好多汉子都叫累,又种地,又造纸,根本忙不过来。

静河村是氏族村落,跟邻村都有姻亲往来,此时正在考虑让这些结了亲的人家也出人来作坊干活,反正有月钱,总有人愿意干。

核心的技艺还是本族人掌握,其他杂七杂八的教出去也没什么。

程文瑞过来时,叶根恰好不在,村里没人认得他。

他经过村口时,里头叶延看见,还问他是不是来买纸的商人。

程文瑞就问纸是什么价。

最近接待商人的事是叶延办,他按照订单量,报了几个数。

若是以前,程文瑞听见这价格,直接定下一批纸都没问题。

现在囊中羞涩,他脸上还闪过了一丝尴尬。

买不起,就不好扮商人,他说他来找云程的,“从府城过来的,他给家里捎带了些东西。”

云程跟叶存山都分家了,给家里捎带礼物,只能是给叶大带的。

叶延看后头一男人手里确实拎着几包东西,就把人往叶大家里领。

路上还问了很多云程跟叶存山在府城的事。

程文瑞的船在府城码头停靠,没进去看就走了。

只能根据他对府城的印象瞎编,尽量编得好一些,没过苦日子,就不用担心,后头问话就慢慢少了下来,算他蒙混过关。

来得巧,正是午饭时间。

家里现在是刘翠英做饭,陈金花肚子实在太大,怀双胎的辛苦到快要临产前全部显露。

再被前阵子震惊整个村的消息影响,她状态急转直下。

她是有机会跟云程修复关系的。

那时云程看她肚子大,对她说话客气,也有关心安慰。

但她心里存着算计,想从这对夫夫身上薅些好处,摆足了后娘姿态。

要是当时诚心一些,叶存山没跟她计较,她也主动认错道歉,主动跟人示好,而不是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试图要人把自己当亲娘,今天就不一样了。

至少她肚子里这两个孩子,能得一些垂怜,跟村里这些泥娃娃都不一样了。

她听说是府城来人,都有些魔怔,“他们要你来接我们去府城的吗?”

程文瑞就看叶延。

叶延尴尬解释,“我婶婶怀孕月份大,最近休息不好,说话有些胡言乱语,你别介意。”

叶大就跟陈金花不一样,他不想去府城,他想叶存山带云程回来。

“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回来看看?”

入夏农忙。

叶大春耕时能咬牙硬把家里的地种下来,到农忙时就力不从心。

他坐凳子上,两腿还在打颤,腰背佝偻,比往年要累十倍不止。

从来都不知道,家里少个青壮年儿子,影响能这么大。

他累狠了,也想把地租出去,反正卖地是不可能的。

但跟叶存山说的一样,春耕播种后,他再想租出去就难。

给常价,他之前就等于给别人白做。

抬价,就没人愿意租。

就连云广进都不要。

三兄妹挤一块儿,宁愿多做做蜂窝煤,一担担的往县里挑,也不要他这地。

叶大也果真因为舍不得低价租出去,最后咬牙自己种。

现在起早贪黑,其他人还能避开日头最烈的时候歇歇,他只能避开正午间这一阵,不动就忙不完,忙不完前头努力就白费。

地还没有挂到叶存山名下,是要交税的。

他种得不好,产粮就不多,交税完没剩几粒粮食他能更气,所以这一步他不愿意将就。

要是今天回来的是叶存山,都要给叶大吓一跳。

因为短短两个月,他最少掉了十斤肉。

以前总说叶二叔供个书生,瘦得皮包骨,现在他还不如叶二叔精神。

叶二叔家里条件已经开始好转了。

程文瑞把这一家子的精神面貌看过,想想信件里的内容,收了他无处安放的怜悯心,说话带点试探:“家里忙不过来,没请人帮忙吗?”

“存山跟程哥儿在府城,也不想家里这么累的。”

叶大也震惊于云程的身世,但他本性难改。

他都没有想过程文瑞会是来暗访的,当他是叶存山的朋友。

能老远过来帮忙探亲送礼,那就是好朋友。

好朋友就是自家人,自家人说话就不用客气。

不客气,他就保持了一贯的阴阳怪气。

“自家儿子都不帮忙,还指望别人家?他以后是要当青天大老爷的,亲爹的一亩地税都不能躲,我请人来干活像什么样子?”

至于云程,不提也罢。

太师府家的小外孙,身份摆这里,是自家人他也不敢说。

他这辈子连县老爷都没见过,京都太师府,想想就眼前发黑。

说亲儿子,他就敢了。

“存山考中后回来祭祖报喜,说会给我种两亩地,我当他孝顺呢,结果他倒好,他等他同窗来了才开始种,带着个柔弱书生,两三天才锄草播种,他拿我的地做人情!到时产不出粮食,我贴补了人力不说,还得倒贴粮!”

有些话就是不能起头,起了个头,心中那团郁气就会燃做火,压不住,每说一个字,火气就旺一分,说到后来,他理智被烧完,可算是提到了云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