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3页)

活得像是老鼠,总是小心翼翼,唯恐什么时候一只手伸进自己的洞里,拿走自己不算多的东西。

李姑摇摇头:“比他们好一点,如果没有天灾,我跟你爹,肯定能把你们都养大!”

她目光有些发散,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一幕:“到时候你们嫁个好人家,再给你弟弟娶个媳妇,我以前就跟你爹说过,若是行的话,你们姐妹不能嫁远了,否则受了婆家欺负怎么办?”

“要是婆家欺负你们,我跟你爹就打上门去,我养的好好的姑娘,怎么能去别家受委屈。”

她艰难地笑了笑:“我都想好了,全都想好了……”

不过李姑很快说:“不说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李姑看着草儿:“你比他们运气好。”

她们现在只要干活就能填饱肚子,不仅填饱肚子,还能穿上好衣裳,仙人说这叫劳有所得,李姑以前不懂,如今懂了。

她干多少就能拿到多少报酬,不会再像一样,没日没夜的干活,却不知道下一餐在哪儿。

在大梁朝的时候,就是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能吃上一顿肉。

对现在的日子,他们知足了,太知足了。

“停下吧!”陈衍勒紧缰绳,天已经快黑了,他们正好路过一处村落,准备就在这儿过一晚上,还能去村民那儿讨些水喝,这附近没有河,只能靠井取水。

陈衍停马后点了几个兵,叫他们去打水,又说:“不许白拿,给些钱,也不许对小姑娘大媳妇动手脚,要是被我发现了,军法处置!”

几个兵丁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将军放心,我们哥几个不是那种人。”

陈衍冷笑一声:“去吧。”

兵跟匪其实没有两样,匪烧杀劫掠,兵也一样,兵如何,看得是将。

将能管好,那兵就是兵,将若管不好,兵就是比匪更可怕的存在。

陈衍处置了不少在休息时间闯进百姓家里大吃大喝,强占民女的兵丁,但这种事屡禁不止,当兵的为什么当兵?建功立业?他们又不是大族出身,立了战功也上不了高位。

对他们而言,当兵就是找个正当的理由欺男霸女。

陈国这个久无战事的小国都如此,大国兵卒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各国攻占他国城池,屠城都不再少数,士卒攻进城池,将军多数也不会阻拦他们闯进百姓家中烧杀抢掠。

陈衍看不上这种做法,认为这有违君子之风,可他这么想,士卒们并不怎么想。

在战场上冒着生命危险砍杀,还不许他们在赢了以后享受享受吗?

所以陈衍只能紧紧盯着他们,以免他们真干出什么有损陈侯脸面的事来。

“等一等。”陈舒策马而来,她停在几名准备过去的士兵面前,然后下马冲着几人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士卒们没跟陈舒打过交道,但也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好惹。

陈旦回来以后跟他们说了不少,说自己怎么被这个女人抓住,又怎么被勒住脖子。

大约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弱小,他把陈舒形容的极为夸张。

总之,在士卒们眼里,陈舒现在就是行走的母夜叉,杀人就跟杀鸡一般简单。

陈舒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从超市里拿出来的玉米饼。

叶舟每去一个位面,总会留下一些纪念品,在落阳基地留下的就是玉米饼。

由于留的不少,这次就专门拿了些出来,好跟老百姓交换东西。

一张玉米饼足够一个壮年男人吃上一天了,并且这些玉米饼都是落阳基地的居民做的,还放了糖,吃起来不仅有玉米的香味还有非常明显的甜味,做得很厚实,却又不会太干。

叶舟有时候也会把玉米饼当主食。

陈舒:“走吧。”

几名士卒唯唯诺诺的应声,然后跟着陈舒一起往村落走。

走了一会儿,陈舒发现这几个士兵跟她保持着一大段距离,她有些奇怪,于是她停下脚步,一转头,那几个当兵的果然也停了下来。

不管她是慢是快,是走是停,这几个士兵都跟她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陈舒不知道该觉得好气还是好笑,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她也没对他们做什么吧?

于是她停在原地冲他们喊道:“你们快点!我又不会把你们吃了!”

士卒们有些慌乱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胆子大的朝陈舒走过去。

这几个士卒都是在军中不那么受重视的,身体养好之后就能看出他们年纪都很小,可能连十五都没满,陈舒经历的多了,虽然不至于把这些兵卒真的看成孩子,但对他们跟对成年男人的态度不同。

等他们终于磨磨蹭蹭的走到她面前,她才问:“你们怎么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人。”

胆子最大的那个小声说:“斥候说了,你能徒手把人脖子掰断。”

陈舒:“……虽然他这么说也没错,但我也不是随便是个人都要杀,杀人也耗费力气,我不做白工,像是你们,若是不发粮饷,还上战场打仗吗?”

士卒们互相看看,老老实实的摇了头。

从军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他们又不是军户,立不了战功,进军营就是为了不给家里增加负担,年年发了军饷还能给家里人送回去,若是能攒下一点就更好了,离开军营以后就能娶个媳妇。

陈舒:“道理是这个道理嘛,那你们怕我干嘛?”

但她说了也不起什么作用,这几个士卒还是怕她,只是总算没有跟她隔着十万八千里走路了。

这个村落并不大,怎么数都只有十几户人家,房子都是泥巴房,不少房顶铺的都是瓦片,而是稻草,村里也没什么鸡鸭禽类,偶尔看到一只鸡还是被关在篱笆里,一看就是珍贵的财产。

陈舒敲响了院内有水井的人家房门,她提高了一些音量,但刻意挤了挤声音,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凶:“有人吗?!有人吗?我想讨碗水喝。”

门内好一会儿才传来人声,那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她哆哆嗦嗦的门内说:“兵爷……家里穷,实在没什么东西了,我家男人在外头干活,等、等他回来……”

除了女人的声音外,门内还有孩子的哭声。

陈舒深吸一口气:“大娘,我们真的只是来讨碗水了,要不只让我一个人进去?叫他们在外头等着?您放心,不白拿您家的水。”

又过了一会儿,门才终于被缓缓打开。

一张老妇人的脸出现在陈舒的视线范围内。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皮肤皲裂,像是干涸的田地般满是沟壑,她的嘴唇和眉眼都下耷着,只看脸,都能看出她是个穷苦人,脸上满是苦意。

陈舒端起笑脸:“大娘,我跟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