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完结章(第2/8页)

叶善不理他,径自沐浴。

顾诚还在生闷气。

片刻后,叶善自屏风后敲了敲木桶,“要不要一起?”

顾诚眉头一挑,瞥一眼屏风后的袅袅热气,面上飞过一抹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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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二人或是东奔西走,或是爬上爬下,俱是辛苦了一天。虽则淋了一场雨,然而精神头好的很。等从浴室出来,各自骨头散了架,神情却很放松满足,相拥着睡了,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转,期间也没人来吵他们。

出来洗漱的时候才看到梅梅坐在院墙上,手里耍着两柄弯刀。她面朝外头,看她得意的神气,间或几声压低声音的喝彩,定是在耍给府里的丫鬟小厮看。

顾诚看到她才想起又把大闺女给忘了,忙问她昨晚歇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梅梅冲围墙外的人挥挥手,跳下来,说:“顾爹,我今儿早天不亮就往回跑了。回来看你们都还在睡,左右无事,我就给你和我大娘子看门呢。

叶善自顾诚身后走出来,冷不丁道:“梅梅,你管顾诚叫爹,怎么不叫我娘?”

时间仿佛静止,昨夜的积雨汇在同一片叶上,“嘀嗒”一声落下,仿佛砸在人心上。

梅梅扭过身子,抹了一把泪。

顾城的目光落在叶善发顶,想的深了些。晚些的时候,左右无事,找上祖母说话,扯了些七七八八的。老太太何许人也,一眼就看穿孙子有求于她,偏不搭话茬。眼看时候不早了,顾诚终于心急了,上前捶着他祖母的腿,索性道明来意:“祖母,你是知道的,梅梅管我叫爹。这一声爹我不能让她白叫,我想让她入顾家族谱。”

历来就没有家里女儿入族谱的规矩,将来女子会出嫁,入的也是夫家的族谱。老太太合着眼睛不说话。怎么说呢,旁人家她不知道,反正她自个娘家的族谱她也落了名的,原因无他,脾气大,容不得人轻视自己,祭祖的时候使劲闹腾过一会,她家族长给她气得没法子,捏着鼻子添了她的名。都是年轻时候的丑事了,她不提,没人知道。

顾诚心知这事不好办,沉了沉心,直言道:“我是这么想的,梅梅做为我顾家长女,顾家的偌大家业她是有资格看顾着些的,等我百年后,若是我过继的子孙混不吝,她收拾起来也名正言顺。”

老太太眯了眼,露出一条不善的眼缝,“过继?”

顾诚:“嗯。”

老太太一脚踹他胸口,“混说什么胡话!”

顾诚的身子往后晃了晃,又挺直,面色认真:“今日我同祖母交个实底,我将来是肯定不会有自己的子嗣了,等再过些年,要是从宗族里过继,还是要有信得过的人看顾着些好。”梅梅既非他亲生,若想插足顾家事宜,只能入族谱。

“你们夫妻还年轻,不要说如此丧气的话。那郑元伯府年过半百才得了嫡子……”

“祖母,”顾诚截断她的话,不叫她心存一点幻想,面上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有些事还是及早断了念想好,免得将来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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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梅还是入了顾家族谱,到她这辈是“蕴”字辈,取名“顾蕴梅”。

观礼之时,叶善看了顾家族谱,奇道:“顾诚,怎么没有你的名字?”她倒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只不过旁边那个“顾懿诚”是谁?

顾国公听见了,老大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何不忆“呵”的一声笑出来,又抿住嘴。

顾诚指着那个“懿”循循善诱道:“你不觉得这个字很难写?”

叶善:“难写。”

顾诚满意了,所以他才自己改了名。

叶善:“我觉得所有字都难写。”

何不忆闷笑着冲顾诚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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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李恩换了便装亲自来贺,他双手背在身后,颇有些自视甚高的得意,背着人,冲梅梅说:“现在你入了我外家族谱,是我表哥名正言顺的亲女了,你知道现在该改口叫我什么吗?”

梅梅满脸喜气洋洋,张口就道:“皇帝表叔好。”

她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叫的顺口又恭敬,反叫李恩愣住了,一时没了戏谑的心。

梅梅看他变了脸色,又不说话,也不知自己错哪了,思索了下,备加小心翼翼,“从今后您就是我长辈了,以往种种我顾蕴梅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还望表叔不要计较。晚辈这里给您赔礼了。”

她恭恭敬敬一拜到底。

李恩偏开身子,让开了。面上更难看了。

顾老太太更衣恰好经过,正要上前,忽地被应嬷嬷拉了下。

梅梅弯着身子,久等不见他叫自己起身,转了转脖子,兀自直起腰,瞧着他脸色不好。弯了眉眼讨好的笑,“表叔,你怎么生气了?”

李恩心里更不快了,“别叫我表叔。”

梅梅:“皇帝……表叔?”

李恩背过身去。

梅梅扯他袖子,“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了,咱们好歹一家人了都,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计较了……”虽然仍不知道错哪儿了。

老太太抓着应嬷嬷的手悄悄自另一边走开了,她语气还算正常,“李恩那个孩子啊,打小就是个好脾气,从来不乱发脾气,后来当了皇帝,更老持稳重了,比他那个招人烦的表哥可靠多了。今次,是怎么回事呀?怎么还发起脾气了?”话是这么说,那眉毛眼珠子都快飞了起来。主仆二人觉着好笑,一路走一路笑,碰巧看到顾诚往这边走来。自从那晚顾诚同老太太掏心掏肺的聊过后,老太太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也不说话了。

有道是,你胡说八道我左耳进右耳出是一回事,你认真了要我也认真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则之前顾诚就说过他不能生,顾夫人忧心忡忡,很是暗地里落了几回泪,老太太却是半信半疑的。当时猜测是孩子们还年轻,小夫妻俩个还须磨合,暂时不想要孩子,也情有可原。若真有了,那还不得生下来?

老太太不着急,她身子骨硬朗,多熬几年,也无所谓。

于是就这么过了三四年,时间越久顾夫人反而渐渐接受了现实,老太太不乐意了,问题在哪?

好,你说你不能生,我理解你。这本也不怪你。

可是你治啊!不治算怎么回事?破罐子破摔?!

说到底,老太太是气愤顾诚这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其他这自私自利的臭毛病!

什么叫没办法?

那是尽力而为后的不得不接受现实。

老太太自认是很讲道理很通情达理的老婆子了。

她对儿孙的要求真没那么高,养护孩子们长大,孩子们做任何决定,她只提意见,绝不强行阻止为难,尤其是终身大事上更不会摆长辈的架子。随你怎么折腾,只要不将命玩没了,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