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拿捏(第3/3页)

齐轩的目光落在她的笑颜上,将她的每一缕情绪尽收眼底。他在她脸上看不到一分一毫的不快,却不自觉地屏息,无声自问:她真不在意?

自问之间,他既有疑虑,又觉惊喜。

从她进宫之始,宫中对她与卫川的传言就不曾断过,近来涌得又烈了几分。那原也不打紧,谁都不免有几个儿时的玩伴,就像她说的,一方生出不同寻常的情愫,另一方也没有办法。而她又已进了宫,与他日日相伴,这辈子都已是他的人。

他大可不必计较那些旧事,也不必理会宫人乱嚼舌根,可不知怎的,他竟在意极了。

他只消一想卫川拦她车驾的事,心底就怒火蔓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也曾责罚过偶然碰见的说闲话的宫人。

现下听她这般作答,他一边疑云难消,一边又止不住觉得无尽舒畅。他明明贵为天子,此时却喜悦得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恩赏,他悠长地舒了口气,终于伸手扶她起来:“……你说得对,大宅院里人人心思多,这种心思只怕不是有封位与宫中的嬷嬷镇着就能挡开。你妹妹若生性冷僻,还是莫要入这种虎狼窝了。”

她原衔着笑起身,闻言浅怔,旋即露出失落:“陛下都说好了……”

他失笑:“朕会为你妹妹添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即便低嫁也不失风光。至于卫川……”

他话音沉了两分:“你日后莫要再见他了。”

“原也不大见的……”她哑了哑,神情无辜而老实,“若非那日问安时碰见,臣妾巴不得不见他才好。那样一个莽莽撞撞的人……已平白惹得陛下与臣妾起过一次嫌隙,臣妾可不想再招惹第二次!”

“那就好。”他笑意舒展,终于不再疑神疑鬼,揽着她落座,又命宫人取来闲书,与她一起读。

这样打发时光的感觉最是惬意,倘是在恩爱夫妻之间,自是郎情妾意,温存无限。

只可惜,他们这辈子是注定不可能当一双恩爱夫妻了。若她有朝一日真的当了皇后、当了他的“妻”,大约也只会在这样的时刻畅快地想,自己清算那些仇怨终于更简单了些,那是她唯一在意的事情。

用过午膳,两人一同小睡了会儿。午后鸿胪寺又来求见,齐轩虽说应不会议事太久,徐思婉还是先行告了退。

早先他们谈及那些婚约,他虽支走了楚氏,却未屏退宫人,除却御前当差的几个,花晨月夕与唐榆也尽在殿内。

花晨直至回到拈玫阁才真正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好险。娘子进宫后也就与小公爷见过那一面,还是偶然碰上的……陛下怎的这样多疑?”

“他多疑是好事。”徐思婉平静地接过月夕奉来的热茶,吹着热气道,“他心中在意才会这般追根问底。若不然,不理会此事,亦或随口发落了我,都要来得简单的多。”

语毕她仰首,将盏中热茶一饮而尽,驱散了一路回来沾染的寒意,也平复了紧绷大半日的心神。

仔细想来,上午那一道虽险,对她而言却也是意外之喜。

若他不这样一再试探,她还不知自己在他心里已有这样的分量。

既然如此,就让他更患得患失一点。

徐思婉自顾笑了声,看向唐榆:“你一会儿走一趟尚寝局。就说……我月事来了,这些日子不宜侍寝,让他们姑且撤了我的牌子。”

“诺。”唐榆垂眸,月夕一愣:“咦?”

她打量徐思婉两眼,困惑地提醒:“娘子的月事在月中,不止尚寝局知道,陛下心里也有数。若在这事上作假……”

“若在这事上作假,陛下必定要来追问缘由。”唐榆平静地接口,徐思婉抬眼,正与他目光相接。

他并未必会她的视线,就这样与她对视着,一缕笑意转过唇角,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娘子很会拿捏人心。”

徐思婉呼吸凝滞,莫名地一阵紧张,下意识地想要解释。

但他并未再说什么,心平气和地躬身一揖:“我这就去,会赶在尚寝局请陛下翻牌子之前将话带到,娘子放心。”

语毕他就转身而去,徐思婉一时盯着他的背影出神,花晨与月夕也禁不住地多看了两眼。

月夕呢喃道:“瞧他突然怪怪的……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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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一下自己的预收文,昨天新开的脑洞,但是脑补挺顺的,所以打算先写它。

应该会在凤印完结后无缝开文,欢迎各位Swan的好队友先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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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贤妻》

【文案】

上一世,楚沁活成了典范似的“贤妻”。

对婆母,她恭敬孝顺。婆母若是生病,她必定亲自侍奉,从无懈怠。

对姑嫂,她亲热和善。妯娌间若有不快,她总能巧妙应对,料理得宜。

对子女,她温柔慈爱。不论嫡出庶出,都念着她的好,尊她敬她。

对丈夫,她贤惠知礼。他建功立业时她陪着他,他功成名就后她仰望他。

她在京城活成了一块招牌,人人论及贤妻都会提及她的名字,赞她有才有德,不争不妒。

后来,她病了。

病床前,妾室顺从、儿女恭敬、丈夫客气,似乎一切都是她想要的样子,可她就是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后来她想了很久才发现,她并不知道缺了什么,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只是活成了别人想要的样子。

她在这种茫然中睡过去,再睁开眼,她突然年轻了许多。

她回到了她嫁人后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守在病床边的男人也还很年轻。他望着她,犹豫了半晌,还是与她打起了商量:“阿沁,你我成婚也还不久,纳妾的事是不是可以缓缓再议?原也不是什么急事,更不值得让你累得生病。”

楚沁一阵恍惚,朦胧想起自己上一世如何答的这句话。

那时她微笑着说自己无妨,还说苏氏家境殷实,于他而言会是很好的助力。

一言一语,简直贤惠上了天。

现在,她却突然觉得,大可不必那么贤惠了。

这一世,她想在意一下自己想要什么——比如现下,她就想好好睡觉,好好养病。

她便大着胆子第一次任性了一下,往被子里一锁,扯了个哈欠:“我好困,改日再说吧!”

言毕,她紧张地等着他的反应。

她以为他会有所不快,因为她的语气并不客气。

孰料他闻言反倒展露笑意,舒了口气,探手抚了抚她的额头:“那你先睡,有事喊我就好。”

楚沁一怔,心底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触。

于是后来,她就这样任性了一次又一次。

她慢慢发现,这样松快的生活真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