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页)

祁臧只问:“所以你是承认你杀人了?”

“我没有承认啊。”血莺笑着反问祁臧,“我问你一个问题啊……如果我逼迫许辞持枪劫持人质,他不那么做,我就炸死他、炸死那个民宿的所有人,他最终按我的要求做了,是不犯法的对吗?”

祁臧:“他并没有按你的要求做,他假意劫持,实则演戏,最终反过去抓住了你。”

血莺挑眉:“谁知道他在演戏?表面上看他就是劫持人质了。”

我知道。在他“劫持”人之前,早已通过唇语跟我通气。

祁臧心里这么想着,倒没打断血莺。

只听血莺道:“既然他可以无罪……我也不算犯了杀人罪吧。我可以承认,我假意声称自己回到家乡临海,还编造了朋友圈,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我也可以承认,我利用滤镜、时间差等障眼法,设计了一个完美的凶杀案。可严格意义来说,我并不算凶手。

“祁队,我告诉你,就是有人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逼我这么做的。我如果不这么做,我就会死……许辞什么后果都没造成,他可以不被起诉,但确实有人死在我手里,我知道我不能彻底脱罪,但总不能算我死刑吧?”

祁臧问她:“谁逼迫你?”

“当然是四色花的人。”血莺道,“他们逼我卖。我受不了了,总算找机会逃了出来。逃到中国,我当我的化妆师,什么罪都没有犯……直到半年前,有人找到了我。他说,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就把我的行踪透露给组织其他人。一旦被他们抓住了……咱们中国现在死刑是注射是吗?四色花处理叛徒的方式,可比这要可怕多了。”

祁臧问:“那个人叫你做什么?”

血莺道:“叫我帮他挣钱。要我说……崔俊杰这小子也是有病,全世界哪里不去,非要去缅甸旅游,非要运气不好被四色花的那人注意到了,非要什么事都要在社交平台上说……那人正好看过崔俊杰的直播,还知道他继承了几栋房子、全都变了现……

“他搞砸了一个组织交给他的任务,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按组织的规矩,他要把损失补回去,于是他灵机一动,打起了崔俊杰的注意。

“那人让我回缅甸,在崔俊杰的旅行途中勾引他。他还可以配合我演戏,比如美人救英雄什么的。他让我一定要与崔俊杰结婚,并且不能签署婚前协议什么的。杀了崔俊杰,我拿到他的钱,再与那人对半分。这就是他想达到的目的。

“于是我开始搜集崔俊杰的信息,调研他的喜好,一开始听说他是个海王,并且发誓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我还挺担心的,觉得自己无法完成任务……幸好后来我又查到他很久之前的一篇博客,才发现他居然是个很纯情的人。

“崔俊杰年纪还小的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那个女朋友出轨了。从此他就觉得谈恋爱这种事不靠谱。那么我就对症下药,通过化妆扮作几分他初恋女友的模样,试图让他重新相信爱情咯……”

血莺面上看不出丝毫愧疚之色,只道,“我听过有一种说法,女人一般当前任是死人,但甭管一个男人渣不渣、花心不花心,对于初恋,他总是很难忘怀的。毕竟白月光嘛。

“唔……这说法在崔俊杰上得到了验证,但没有普适性。祁警官,你也是男人,你怎么看呢?你有这样的白月光吗?”

笑了笑,血莺又看向舒延。“这位警官呢?”

祁臧几乎被血莺的态度激怒。

她可以毫不在乎地杀人、用炸弹炸人……在接受审讯、谈起杀人经过时还是这种毫无愧疚、丝毫不感到悔恨的态度,要人怎么相信她在四色花全然是无辜的、是单纯的受害者?

她是既得利者,即便曾经有过苦难,可最终选择了拿起屠刀杀人。她早已面目全非、罪行累累。

手掌重重往桌子上一拍,祁臧严厉道:“态度放尊重点!你杀的是活生生的人!生命何等贵重,岂容你这样践踏?!再者,即便杀崔俊杰的事,是你被逼迫的,那么秦春岚呢?

“她是一个工作认真、生活努力的女性,你为了让自己脱罪,就轻易拿走了她的生命。这总不是有人逼你的?”

“如果我说……她不是我杀的,而是四色花的那个人呢?”血莺道,“我确实伪装成秦春岚回家、再出门,以伪造她自杀的假象。可这最多说明我是帮凶,这并不代表,最终喂她吃毒酒的人就是我啊。

“你们在怀疑我、知道我长相、名字、身材的情况下,可以通过调取全城的监控还原我的轨迹,确认我在死者的死亡时间去过小河边;你们可以慢慢查到我制造毒酒、买麻醉剂等等渠道……可你们现在还无法证明,喂她喝毒酒的人是我。

“你们不知道四色花那个人的身高、性命、长相等任何信息,与此同时,他可以提前一天就等在那河边,你们完全无法通过附近区域的监控锁定可能去河边的他到底是谁,对么?”

头轻轻摆了一下,长发随之像波浪一样晃了晃,血莺看上去很优雅,她盯着祁臧眼睛,道:“你们定不了我的杀人罪。持枪、藏炸药……顶多算一个危害公共安全罪,是这样吗?”

祁臧冷冷打断她。“你太天真了。如果当时河边还有第三人存在,商博然根本不需要从医院离开,帮你把昏迷的秦春岚运到小河边。他何必做这种徒增自己疑点的事?”

“嗯,这个逻辑无懈可击。但逻辑推理,当不了证据吧?你们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想知道四色花里还有谁,只能通过我。说起来……

“我当时气愤至极,按下了炸药开关。但我要感谢许辞没死啊。不然我这罪加一等啊。对了——”

血莺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眼神从略带卷曲的刘海下透出来,直直看向了祁臧的眼睛。“说起来,许辞这人确实有本事,他去小岛的时候就四处观察了,记住了哪里有集装箱的事情。这样,他才敢冒险答应平安的条件,不然他会看着平安饮弹自尽的,对么?”

“当时的情形不仅关于平安,还关于整个民宿的人的安危。他不是会袖手旁观的人。我也相信他,即便没有集装箱,他会想到其他办法。”

简要而又语气肯定地回答了血莺的话,祁臧问她:“那么,关于四色花的那个人,他的身份信息、样貌特征,请你如实交代。我可以安排画像师过来。”

血莺却是忽然偏了个脑袋,打了个呵欠。“可是我累了哎。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许辞确实料中了。

血莺现在玩的就是拖字诀。

对于这种人这种事,警方处理起来确实颇为头疼,不过倒也见得多了,算是有丰富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