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衣冠、禽兽(二合一)(第2/3页)

他得意忘形,已有些龌龊的念头。

”是吗?”娄震冷笑,“一是酒,二是棋。郡王一全我曾经的念想如何?”

“大人要与我手谈?”赵渊问。

“是。”

“渊莫不敢从命。”赵渊说。

“只是无棋。”娄震唏嘘。

“这有何难?”金吾从廖逸心手中接过茶来品了一口,凉薄道,“我瞧郡王爷内里这件水色道服甚是不错,便请郡王脱下来,娄大人在上面画上纵横十九线,不就成棋盘了吗?”

娄震一听,哈哈大笑:“我听京城风行以妓女足上鞋子饮酒,为之曰金莲杯。与郡王脱衣手谈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哈哈哈……金公公果然雅致,好好好。”

娄震此言声音不小,更似故意羞辱赵渊。

整个前院众人便都听见了这话。

谢太初脸色阴沉,已要上前,被陆九万一把抓住手腕,斥道:“你要作甚!”

“先圣垂衣裳而天下治,遂有华夏礼仪之邦。衣冠为礼,无衣冠与畜生何异?赵渊这般的宗族子弟,尊礼甚重。这般的羞辱便如让他赤身裸体行走于众人之中。”

“娄震府内私兵五千,金吾还有五千私兵。”陆九万皱眉低声道,“你就算意气用事,也带不走赵渊!忍着。”

谢太初只觉得攒紧了拳头,忍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些阴暗的存在压下去。

陆九万刚要松口气,就听见谢太初道:“少川也不在,再待时机。”

“你可不要冲动啊!我跟你讲,进宝斋的生意要被你毁于一旦,倾星阁就要吃糠咽菜了……”

这一次谢太初没有接他的话,他盯着娄震,只觉得体内邪气翻涌,又有了嗜血杀人的冲动。

娄震尤不知这般的危机与自己擦肩而过,还笑道:“脱呀,郡王愣着作甚?”

赵渊脸上的微醺红晕消退了下去,脸色有些惨白。

“或者我唤人来为郡王爷脱衣?那就不好看了。”金吾在一旁冷冷怂恿。

然而要让他们失望了。

赵渊并没有失态,抬手解开了比甲上的搭扣,脱下比甲,又解开自己腰间宫绦,扔在地上,那玄色宫绦上有两块价值连城的翡翠玉坠,落在地上清脆一响,碎成一地。

水色道服松开来。

“来人为我更衣。”他对金吾道,像是在郡王府上召唤下人。

金吾眼神冷了一些,抬抬手指,便有侍女上前搀扶他,为他脱下道服。他着白色贴里坐在轮椅中。

寒风冰冷。

天空忽然飘雪。

周遭的人用一种恶意嘲讽的眼神打量着他。

这让他想起了天寿山的那个夜晚,想起了命运颠倒的开始——他们以为除他衣冠已经是羞辱了。

可这般的狼狈和羞辱,不止一次,不止一时。

所谓衣冠。

所谓礼仪。

成了这场灾难中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没有人在乎。

他来不及在乎。

*

已有人准备了笔墨,娄震提笔便画。

此时,廖逸心接到了什么消息,凑到金吾耳边说了几句。

金吾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是镇北关的守备太监逃……”

金吾已经陡然站起来,他抓起身侧那杯茶,递到赵渊面前,不容拒绝道:“喝掉。”

这一次他来不及以任何方式掩饰他的凶残。

赵渊沉默片刻,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金吾冷笑了一声,对娄震道:“大人,边墙紧急军报,咱家得先走一步了。”

“军报?严重吗?”

“嗨再严重难道能耽误了大人寿辰不成。万事有咱家,您且放心。”他安抚道,又瞥了眼赵渊,“郡王爷今儿晚上无处可去,又喝了‘酒’,还请大人多多照顾。明日送还便可。”

娄震一点便通透,笑道:“本官明白,一定好生招待郡王爷。”

金吾便走了。

娄震所谓手谈也便懒得再继续,说了声不胜酒力便让人推着赵渊离开。

宴席还在继续,谢太初对陆九万道:“师叔先回去吧。”

“啊?你要干什么?”

“那茶有问题。”谢太初说,“不能让殿下留在此地。”

说话这话不再等陆九万的反应,谢太初便已悄然隐匿在了进进出出送菜的仆役中。

*

推赵渊入后面主院暖阁的仆役轻车熟路,一路上走的极慢,便是陶少川也被拦在了院落之外。

赵渊起初身上燥热,还以为是多喝了几杯葡萄酒的缘故,然而待入院落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种燥热是由内而外的,欲豁难填,身体上已起了不应该有的反应,甚至无法维持仪态捂住胸口急促喘息。这欲念起来的极快,待抵达床边时,已让他手软脚软。

“茶……茶里有什么……”他虚弱问,眼前朦胧。

“庶人怕是醉了。”仆役道,“您刚才喝的是酒,哪里有茶?”

仆役伸手搂他,将他抱到床榻上,赵渊深陷被褥上,竟然连力气都没了,嘴里说了两句放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整个人脸颊绯红,眼神迷茫。

有侍女上前来除他衣衫,他竟然也几乎不知。被人擦拭干净,又着一纱衣。

红烛点了。

很快娄震便进了屋子,走到拔步床边,掀开帘子,便瞧见昔日的郡王如今在鸳鸯被上躺着,茫然翻动,双腿摩挲不止,可却怎么也解决不了这难题。

娄震一笑,侧坐下来,抬手勾着他一缕被汗水湿润的长发拨弄开。

赵渊眉心轻蹙,吐出两个字:“难受……”

“很快便不难受了。”娄震笑着安抚道。

“太初……太初,我好难受……”赵渊又道。

娄震的脸色顿时铁青:“听说郡王在京城时迷恋一个道士。原来是真的。这时候还想着他。别急,老夫也能让郡王欲仙欲死。保证让郡王再想不起来这个谢太初!”

他说完这话,从桌上端起侍女备好的大补之药,一口饮尽,片刻后便已经准备妥当。

他正要扑上去大展雄姿。

巨大的罡风掀起,禁闭的暖阁大门猛然被震得四分五裂。连带着娄震也被推搡的,一个跟斗摔在了地上。

他头破血流,站起来怒骂:“什么贼人——”

话音未落,便瞧见谢太初站在门口,他刚才使出那一掌已含暴怒之意,因这罡气外泄,发带断裂,如今头发披散在身后,着一身黑衣,面色阴暗,戾气外泄。

谢太初缓缓入内,从榻上旖旎景色上扫过,眼珠子动了,抬眼去看娄震。

还未说出一字,娄震已经肝胆俱碎,瘫在地上颤抖道:“我、我、与我无关!是金吾下的药!我还没碰过他!一个手指都没有——凝善真人饶命!饶命!”

他眼神中有隐隐的风暴在酝酿,只往前走了两步,罡风尽扫,娄震便仿佛被钳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再不敢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