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多谢二位

天道眷顾,也是天赋在前,努力在后,二者兼顾,天道方能网开一面,得大机遇大造化,但为了规则的公平,多数也是九死一生。

而“天道庇佑”,柳妄渊却是第一次看到,就因为要诛杀此人,竟引得天雷滚滚。

天道就是这世间道法的一种运行,天不言而四海盎然,地不语而万物催生,张弛有度,而这次,偏心都偏到了沟里。

“尹天芎”猖狂大笑,可他的目光落在天幕上,却带着浓烈的嘲讽,这引起了忘渊帝的注意。

天道为何庇佑至此?万万年前他跟问清哪怕修为不济,但身后还有一个神族,又为何狼狈离开?

记忆没有彻底恢复就是很麻烦。

“渊帝。”“尹天芎”仰面躺在地上,看着黑云翻滚姿态闲适:“你说你跟问清仙尊还回来做什么?我看了看,也就你恢复到半步飞升,问清仙尊才区区合道,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跟你斗?”宿问清冷声:“如果万万年前输给了你,那我是挺不甘心的。”

“经年再见,仙尊嘴上功夫了得。”“尹天芎”看来,“从前的你可不会说这些。”

宿问清剑锋一转,朝着“尹天芎”直刺而去,几乎是他刚有了动作,黑云中的雷电便轰轰作响,随着剑尖抵上“尹天芎”的脖颈,一道天雷落下。

“你敢!”柳妄渊一声怒喝,双眸阴森肃杀,焚骸剑身上业火环绕,随着帝尊以剑指天的起手动作,一条火柱宛如巨龙咆哮而上,撞上天雷在空中炸开绚丽的白花,灵力波动使得白日里阳光骤沉,天色大暗,暴雨倾洒而下。

柳妄渊,半步飞升的天劫是斩了天雷坠了天劫才得以成全。

然而即便有帝尊挡着,直取尹天芎性命的那一剑哪怕宿问清拼尽全力也没办法斩下。

冥冥之中有什么不可抗力在护着这夺舍之魂。

宿问清心神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将一股灵力悄无声息地注入剑身,头顶天雷阵阵,一股苍凉的气息散开,他借助朗樾认真领悟,竟觉得这股气息跟阻挡自己的气息没什么区别。

“你们做不到。”“尹天芎”浅笑:“仙尊可知不死不灭?”

宿问清瞳孔骤缩,低声问道:“阻挡我的这股力量,是你?”

“是啊,仙尊,您真的忘了很多。”

不止宿问清,柳妄渊也察觉到了什么,开门见山:“你跟天道,是什么关系?”

问一抹残魂跟世间规则是什么关系,这骇人听闻了一些,但两股气息相似,天道跟护犊子似的护着这夺舍之人,让宿问清他们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你们猜到了?”那人笑眯眯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而在一阵风起云涌中,他的容貌也在发生着变化,皮肤从衰老变得富有生机,五官原本是耷拉着,此刻却往上一提,长眉狐狸眼,右眼角下一颗泪痣,一等一的魅惑,简直男版狐狸精。

他借助这天劫的力量,提前完成了夺舍。

从而进一步肯定了宿问清的猜测。

没人能在天劫中汲取逆转阴阳的力量,除非就是自家的。

“你是天道的一部分?!”饶是问清仙君如何淡定,此刻也不由得浅浅吸了口气。

那人从漩涡中站起身,从容地对着宿问清跟柳妄渊分别一拜:“若非二位,我岂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提前完成夺舍?二位再造之恩,没齿难忘,至于我跟天道……”他顿了顿,像是也在琢磨如何描述:“准确来讲,我是被他舍下的一部分,天道无情,在这片大陆,修士的顶峰要么飞升离开,步入新的三千大世界,要么……”

宿问清听懂了:“成为新的天道。”

“对,二选一嘛,但十个人当中九个半都会选择离开,我是例外。”

“鬼印的主人想成为新的天道,但舍不下七情六欲,于是将这些东西从自身剥离出来,成为了你?”柳妄渊接道。

男人揣着手点头:“不愧是二位,还是一点就通。”

他跟话家常似的将这些隐秘说出来,归根究底,宿问清二人奈何不了他。

“在下庄深,二位,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咱们就此别过。”

“走?你走哪儿?”柳妄渊问道,自他身后,高大的金身法相随之展开,是帝尊打坐闭目的模样,左手朝外,手指微微伸展,像是要接住什么似的,这金身法相比起苏和的大了两倍不止,差一点点就要捅进雷云中。

柳妄渊以此抗住天劫,提起焚骸就往庄深脸上冲。

“渊帝呐……”庄深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缓缓抬起头,眼底浮现浅淡的笑意,像是小算盘打精的小狐狸。

宿问清心尖莫名一冷:“帝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自庄深背后蔓延出大片的白,将整个世界迅速包裹,刺目到灵力都没办法阻挡,宿问清飞身上前,意识被吞噬前堪堪被柳妄渊抱紧。

……

不知过了多久,宿问清恢复了一些意识,缓缓睁开眼睛。

他一时怔愣,忘记自己之前在做什么。

而四周明亮庄严,是在神殿。

“仙尊,罪人庄深已经被押上伏魔阵中,等候发落。”一人上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满腔的凛然正气,好像即将诛杀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庄深?

宿问清微微蹙眉,好熟悉……

“那就走吧。”他听到自己这么说,几乎不受控制。

神殿正殿外有一方空地,四周高柱耸立,上面刻着的全是符文咒术,被浸入了先祖力量,一旦启动,跟中间的印刻连在一起,便是足以令万鬼哭嚎万魔色变的伏魔阵。

而此时伏魔阵中跪着一个人,一身黑衣,血色从他身下蔓延开,青年低垂着头,头发散乱。

一阵钟鸣声过后,一旁的神官大声呵斥:“罪人庄深,混入清珪门后灭其全门上下一百六十二人,后屠杀先天灵根者三十一人,你可认罪?”

庄深像是晕了过去,只是铁链动了动。

神官又问道:“你可知罪?!”

“罪?”庄深这次开口了,他嗓音发哑,尽是嘲讽:“我只恨杀的不够多。”

“你放肆!”

“清珪门为了区区一个五品法器赖我兄长偷盗,后前任神官将他压上斩妖台,不问青红皂白废去修为,又因施法过重让他神魂俱灭?哈哈哈哈……”庄深笑声癫狂而刻骨,他蓦然抬起头,一双俊俏的桃花眼中满是血色:“这样的说辞你们信吗?!施法过重?不过是清珪门掌门觊觎我师兄法器,杀人夺宝,那神官大胆包庇罢了!”

等庄深回来,连兄长的尸首都没看到。

一旁的神官脸上挂不住,沉默片刻后说道:“后清珪门掌门亲自给你兄长立了牌位,交出的五品法器我们也还给了你,至于那神官也被废去修为罢免职务,这不是交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