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第2/3页)

“沈二哥,快进来,吃过没,没吃锅里还有。”他接过东西放在桌上,还十分热情地招呼。

“不了,吃过饭才从老家走,这会儿不饿,你吃你的。”沈玄青说着,看了一眼他的饭,无论菜还是饭,都有糊焦的部分。

罗标挠了挠头,他知道自己手艺不好,笑道:“能吃饱就行了,不瞒你说,别看烧黑了,滋味还不错,比我之前做的好。”

沈玄青笑一声,说:“等婉云过门就好了,有人给做饭。”

说起李婉云,罗标嘿嘿笑一声,端起碗边吃边说:“可不是,我都跟她说了,等她过来,见天儿给她买肉吃。”

他和李婉云的事,也是后来壮了胆,才托沈玄青去和陆谷说,让陆谷问问李婉云的意思,他那会儿没想着能成,破罐子破摔,问一句不成就算了,顶多是没脸,若成了,以后就不再是孤家寡人。

他从前在青楼当过打手,在旁人眼里不是正经人,一般姑娘是不愿嫁的,连他自己也知道,要么娶个寡妇,要么就是找个家里穷的。

无论怎样,都得先问着试试。

李婉云原本不愿再嫁,可随着她在娘家待的越久,村里嚼舌根的多了,她又织布养蚕挣钱,叫一些人眼红。

几经波折,最后她和罗标定了亲。

经过张家那些糟心事,嫁给罗标最大的好处是没有公婆,正因如此,她才敢点头,如今只等成亲吉日那一天了。

沈玄青和罗标关系好,见他日子慢慢起来,有家有媳妇了,自然替他感到高兴。

*

灵均一天天长大,然而一心盼望的妹妹没有来。

陆谷生孩子这天,因房里有叫喊声,还有血水端出来,乱糟糟的,花婆子带他到隔壁去玩耍。

一直到生出来后,他才得以进房来看阿姆,得知襁褓里的小团子是个小汉子,他瘪了嘴不高兴,不过摸了摸弟弟脸蛋后,又露出笑脸。

沈玄青给孩子起了名,叫沈文勉,随了昭儿的名字。

陆谷睡醒后,得知取了这个名儿,沈玄青还写给他看,听着就是识字念书的,十分高兴。

睡在他旁边的孩子小小一团,而另一边,灵哥儿也爬上床,横着躺在床里,伸过来的小脚丫搭在他被子上,嘴里喊着阿姆,问他什么时候出门玩儿,生弟弟一点也不好玩。

孩子稚气的话让他俩都笑了。

勉儿出生的头一个夜里,陆谷原本睡着了,但还是像往常一样,半夜下意识去摸灵哥儿身上的被子。

他轻轻给孩子盖好,勉儿又哼唧起来。

沈玄青醒了,连眼睛都没睁,轻轻拍了拍睡在他俩中间的奶娃娃,觉察到陆谷的动静,便开口:“快睡吧,要是哭了,有我在呢。”

“嗯。”陆谷答应一声,一想到床上睡了两个娃娃,拢共四个人呢,他心中越发满足。

几年之前,还在陆家的时候,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两个娃娃,还是和沈玄青生的。

从前的各种折磨苛待,对他来说已经渐渐远去,纵然有时会感到不甘伤心,可那些都过去了,那些人也都过去了,何苦念着不放,沈玄青待他好,这就足够了。

窗外半圆的明月挂在天上,向人间洒下光辉。

半夜的小镇安安静静,但院子里,再没有那个无依无靠,只能望着明月想娘的人。

*

四年后。

街上人来人往,珍珠巷子里,陆谷在门口把七岁的灵均往马背上抱,已经坐上去的沈玄青接住儿子。

“记得慢些,别玩太野了。”他叮嘱父子俩。

“知道了阿姆。”灵均眉眼活跃,眼睛亮亮的,眉心红痕像是画上去的花钿,越长越漂亮。

就是这么漂亮的小双儿,沈玄青非要教拳脚,连骑马射箭都教,卫兰香见了总要骂几句二儿子,可她拦不住。

沈玄青背着自己的长弓,马上还挂了灵哥儿的小弓箭,说道:“晌午就回来,记得给我俩留饭,今天不在外面吃。”

“好。”陆谷答应一声,枣红大马就小跑出了巷子。

他转身回去,院里花婆子正在洗衣裳,歪戴虎头帽的勉儿气鼓鼓在玩水,胖嘟嘟的脸颊鼓着,陆谷走过来后,他还挪了挪,用小屁股对着阿姆。

“哎呦,谁家的小老虎生气啦?”

陆谷笑着哄儿子,勉儿太小,才四岁,哪能出去骑马学射猎,方才哭闹了一阵。

“不是谷子家的。”

小崽儿的奶音还带着怒气,听得陆谷和花婆子一下就笑出声。

他在旁边蹲下,轻拍勉儿屁股,笑道:“不是谷子家的啊,那我要出门买好吃的,不是谷子家的就不能吃。”

这几年勉儿和灵哥儿长大了,出去别人问他俩是谁家的小孩,花婆子说过一次,他俩就都记住了。

“是谷子家的。”勉儿一下子就改了口风。

陆谷给孩子戴好歪了的小帽,笑着说:“又是啦,那好,阿姆带你去买好吃的,再过去找姑姑和霖儿玩,好不好?”

“好。”勉儿高兴地拍了拍小肉手。

沈雁和顾承越前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顾景霖,才两岁,比勉儿小。

另一边,沈玄青带着孩子骑马,有阿爹在,灵哥儿一点都不怕,骑在大马上比别人都高,让他很是兴奋,还和沈玄青一起去握缰绳。

他这么小就敢骑大马,在同龄的小双儿里已是顶胆大的。

人多的地方,马儿慢下来往前走,一大一小如此显眼,不注意到都不行。

对面有几顶小轿陆续走来,沈玄青见儿子高兴,满脸都是笑意,压根儿没有注意到有人掀开轿子小帘看了他几眼。

人流擦肩而过,马儿走远了。

带着面纱的陆文攥紧手中帕子,最前头的轿子是李老太太的,今天带他和罗红绸还有两个孩子去大庙上香。

藏在面纱下的脸有没好全的淤青,李鸣山前几天喝醉了,对他又打又骂,连孩子,早几年都被李老太太带到主院,不让他管,老太太自己带。

他怀身孕时见过红,孩子体弱,这么小就常常吃药,根本不能和马背上那样灵动壮实的孩子相比。

然而更让他悔恨的,是当年识人不清,竟信了李鸣山的花言巧语。

如今孩子和他生分,李鸣山对他也不好,动辄打骂,出门在外还算光鲜,可实际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杜荷花和陆大祥又扒着他要钱粮,月钱就那么点,还得贴补他俩,日子诸多不顺。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吃,他再不甘怨恨也无济于事。

*

陆谷带着孩子上街玩耍,买糖人的时候听见有人喊他,转头一看是李婉云带着她家雯儿去打油。

雯儿三岁了,头上扎了个小揪揪,罗标得了闺女后,成天闺女长闺女短的,他五大三粗,对着闺女嗓门就大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