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3页)

谢文钊动了动唇,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他即将要与孟弗和离了,他多年来的愿望就实现了,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并没有多少快意,他觉得很不真实,像是一场奇怪的梦,不是噩梦,也算不上是美梦,就好像踩在云端上,该是很舒坦的,可他不知道自己哪一步会踩空,从万丈高空上坠落。

许久后,他终于开口,问孟弗:“孟弗,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和离呢?”

“为什么想要和离?”孟弗仰头看向头顶这片沉沉,晚风吹动她鬓前的发丝,皎洁月光如水般洒落在她的脸上,她说,“大概是因为没有一只鸟不想飞出笼子吧。”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孟弗被关在这个巨大的牢笼里,她已忘了自己是其实是只鸟,忘了她的背后还有一双翅膀,忘了她很想自由地飞向蓝天。

谢文钊皱起眉头,面色复杂,他懂孟弗的意思,但他还得觉得孟弗有些疯了。

她认为自己是笼中的鸟么?她以为她飞出了笼子能活得更好么?在这个世道里,她最后不还是要被关进另外一个笼子里面。

孟弗不是个愚蠢之人,她应该知道笼子外面是怎样的环境,她却还要出去。

谢文钊也不想劝些什么,毕竟他们两人和离对他来说未尝不也是挣脱了铁笼。

他有很久没这样平静地面对孟弗了,只是如今他对孟弗已无话可说。

其实从前,他对孟弗也没说过多少话。

“我走了,今晚你好好休息吧。”他转身离去。

回到松轩堂,谢文钊还在想孟弗说的那句笼中鸟,他不信那是孟弗的实话,孟弗向来是七窍玲珑心,她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是最有利的,不可能完全不考虑后果,他想起孟弗前些时候经常外出,她会不会是在外面认识了其他的男人。

或许是谢文钊自己心中另有所爱,所以在想到这种可能时,倒也不是非常生气,甚至还给前些时间孟弗的疯狂行为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她可能只是为了让自己休了她,而自己却一直忍耐她,她没办法了才提出和离。

孟弗若是知道谢文钊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大概会为这位宣平侯找个大夫好好看看脑子。

天色早已暗下,孟弗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枚刚刚从匣子里面取出来的小小玉佩,她在想自己以后要做些什么呢?她带到侯府的嫁妆最后要全还给孟家的,她总得想个办法养活自己。

其实女子赚钱也有许多的门路,只是她不太喜欢纺织绣花,也不喜欢烹饪,要不写书吧?但来钱可能有些慢,她还得先为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

孟弗想了许久,一翻身,就看到了枕头边上的那只兔子布偶,布偶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看起来很是乖巧可爱,孟弗笑起来,抬手落在兔子的脑袋上,揉了一揉。

她将玉佩放到枕头下面,闭上眼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夜好梦。

翌日清晨,帝都又下起了雨,雨下得不大,缠缠绵绵,不知何时才能停下。

孟弗与谢文钊一起去了孟府,孟雁行得知孟弗来了,以为她是为前日的事来认错,还想冷她一冷,结果不久后下人进了他的书房,跟他说大小姐和姑爷要和离了,在前堂里等着他在和离书上签字按手印,孟雁行听到这话哪里还坐得住,赶紧来到前堂,厉声质问是怎么一回事。

在听到和离一事是孟弗先提出来的,孟雁行面色一沉,怒发冲冠,对孟弗道:“当日是你想要嫁给谢文钊,现在又要和离?孟弗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孟弗丝毫没有被孟雁行这个样子吓到,她反驳道:“我从来没有想嫁给谢文钊,是你们做主为我定下这门亲事,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

站在门口的孟瑜听到这话,赶紧端着茶水走到孟雁行的身边,安抚他说:“爹,你先消消气,也不是什么大事,姐姐与姐夫只是一时吵架罢了。”

谢文钊听到孟瑜这话,目光不由得一黯。

孟瑜紧接着又来到孟弗面前,对孟弗道:“姐姐你也真是的,爹本来就在生气,你还这样说话,爹也是为了你好啊。”

孟雁行气恼道:“你不用为她说话,若不是她自己有意,怎么会有那些风言风语传到我耳朵里!”

孟弗没有接孟雁行的话,她看着眼前的孟瑜,轻声问她:“阿瑜,既然当年你与谢文钊情投意合,在知道父母要将我许配给他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呢?”

孟瑜低下头,似有些羞愧地说:“我……我以为姐姐你喜欢他,我想姐姐能幸福,对不起。”

“是吗?”孟弗轻笑了一声,其实很多事稍一串联起来就全都明白了,她问道,“母亲说,有下人在我房间看到一只臂钏,是谢文钊买下的,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谢文钊猛地转头看向孟瑜,那只臂钏是他当年花了高价专门被孟瑜订做的,旁人戴着多半是不合适的,而在他与孟弗成亲后,他还见过孟瑜戴着那只臂钏。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孟瑜的身上,孟瑜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她咬了咬唇,说:“可能是下人拿错了吧。”

“真的吗?”孟弗也不在意孟瑜是否愿意实话,只是当年的种种今日总要说个分明,她继续问道,“母亲还说,有下人看到我与谢侯爷私会,现在当着他的面,你们可以问问他,那时我是否与他私下见过面?”

没有人开口询问谢文钊,谢文钊脸色阴沉,比起孟雁行也没好到哪里去,当年是孟瑜在他的面前说孟弗有多么喜欢他,请他看在她是她姐姐的份上,不要拒绝这门亲事。

如今看来,不过是孟瑜一面之词。

她是真的喜欢自己吗?

谢文钊疑惑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一颗真心到底值不值。

孟弗轻声问孟瑜:“阿瑜你说,下人看到的到底是谁呢?”

孟瑜头低得更沉了,小声说:“姐姐,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你心里清楚,”孟弗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怜爱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妹妹,她问她:“阿瑜,能为自己打算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为何要拉姐姐一起呢?”

孟瑜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她装傻道:“姐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孟弗还想再说两句,只是孟夫人突然走过来,她护着孟瑜说:“阿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当初若不是嫁到了侯府,现在还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情形。”

孟弗点点头,承认道:“是没有意义了,只是很多事总要说个明白的。”

另一边的孟雁行咳了一声,他道:“不管从前怎么样,你要是敢与谢文钊和离,便不是我孟雁行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