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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塔法枢机和法雷尔神父交换了一下眼神。

“舰长,你上那艘船看过了吗?”布朗宁指挥官问。

“没有,”沃玛克说道,“由于其中牵涉到政治问题,所以我觉得最好由大人登船,授命搜查。”

“做得很好。”宗教指挥官说道。

“还有,”沃玛克舰长说道,“我希望海兵和瑞士卫兵的人数能够补足,派他们先去船上打探一下。”

“为什么,长官?”皮耶特少校问道。烧伤的肢体上部的制服看上去胀得相当庞大。

“事情不对劲,”舰长转身看着少校说道,接着他又转向大法官,“事情很不对劲。”

距离火星星系两百多光年远的地方,基甸特遣部队即将结束它的使命,它正在摧毁路西法。

这第七个驱逐者星系是他们讨伐战的最后一个目标,也是最难扫清的一个目标。路西法是个黄色的G型恒星,星系内有六颗星球,其中两颗虽然未经地球化改造,但已经适宜定居。星系内爬满了驱逐者:小行星外驻扎着军事基地,小行星带内是一群群育婴星,深处的海洋星球笼罩在天使般的环境下,燃料补给站运行在气体巨星的低层轨道上,还有一片环轨森林正在成长,如果用古老的太阳系视角看,那片森林的位置就处在金星和旧地的轨道之间。基甸部队花了十个标准日的时间,寻找到驱逐者占据的大部分结点,将这些肿瘤一一消灭。

事毕之后,阿尔迪卡克蒂元帅将众舰长召集到“乌列尔”号王舰上,召开了一次会议,表示计划有变:此次讨伐战非常成功,他们将搜寻新目标,将战斗继续下去。阿尔迪卡克蒂将一艘备有基甸驱动器的无人飞船派遣回佩森星系,获得批准,可以延长此次任务。七艘大天使将跃迁到最近的圣神基地,也就是鲸逖星系,他们将在那儿重整装备,修理一番,加足燃料,有五艘新的大天使将在那儿加入他们。探测器已经搜索到另外十几个驱逐者星系,基甸特遣部队一路杀过,已经毁掉了七个星系,但它们没有一个获悉大屠杀的消息。如果算上重生的时间,特遣部队将会在十个标准日内重新挥起屠刀。

七位舰长回到各自的飞船,准备从目标星系路西法跃迁至位于鲸逖中心的基地。

在“拉斐尔”王舰上,霍根·“霍格”·利布莱尔坐立不安。利布莱尔是这艘星舰的副官,这是他的官方身份,这个职位让他的权力仅次于德索亚神父舰长,除此之外,他也是名受雇的间谍,任务是暗中监视神父舰长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任何可疑的行为,立即汇报——首先汇报给“乌列尔”号(阿尔迪卡克蒂元帅的旗舰)上的宗教法庭安保长官,接着,据这位副官所知,消息会沿着指挥链,一路汇报给著名的卢杜萨美枢机。此时此刻,利布莱尔被一个问题缠住了,他觉得很可疑,但是却无法理清这个疑虑的缘由。

这名间谍发现,在“拉斐尔”号上,德索亚神父舰长的船员们最近进行忏悔的举动太过频繁,这是让利布莱尔感到不安的一个原因,可他几乎无法将这个危险的消息通过密光发送给“乌列尔”号。当然,霍格·利布莱尔并不是一名受过正规训练的间谍,这也不是他的职业意向:他是个出身高贵的绅士,只不过境地有点潦倒,一开始,他因为财务状况拮据,被迫行使了复兴二号的绅士取舍权,加入了军队,但之后他的情况越发窘迫,竟接下了监视舰长的任务——他深信,这主要出自对圣神和教会的忠诚,而非急需钱款来收回自己的财产。

这些忏悔的举动并没有太大的反常之处——船员们是教会的信徒,也是重生的基督战士,有理由进行忏悔,况且,他们了解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如果驱逐者的聚变武器或是动力光束成功穿透防御性密蔽场,他们就很可能会命享真死,这的确让信仰的迫切需求更加增添了几分。但是,自到了玛门星系起,利布莱尔感觉到,在这些忏悔礼中还有什么别的因素在作祟。在路西法星系的恶战间歇,“拉斐尔”号的全体船员和瑞士卫兵编制人员(不算困惑的副官,一共是二十七人)都在频繁地出入忏悔室,就像是太空员来到了偏地港口的妓院。

而忏悔室的保密措施非常好,就算是这位飞船副官也无法逗留窃听。

利布莱尔想不出这伙人在酝酿什么阴谋。兵变没有任何意义。第一,那是不可能的——近乎三个世纪以来,圣神舰队的船员从没发生过兵变,就算是预谋也不曾有过。第二,那太过荒谬——叛变者不会一群群地来到忏悔室,去和飞船的舰长讨论兵变之罪。

或许,德索亚神父舰长正在征召这些船员,想要进行什么邪恶的计划,但霍格·利布莱尔想不出这位神父舰长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唆使这些忠诚的圣神太空员和瑞士卫兵去犯下滔天大罪。虽然船员们不喜欢霍格·利布莱尔——他历来不受人喜欢,不管是同学,还是船友,一直如此,他知道,这是上天对他与生俱来的贵族血统的诅咒——但他无法想象,这些人聚在一起,要针对他筹划什么邪恶的事情。如果德索亚神父舰长用什么法子诱使这些船员谋反,他们充其量也就是窃取这艘大天使——利布莱尔觉得,虽然这个可能性非常小,但他之所以被安插在船上,监视德索亚,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但是结果呢?除了瞬时的超光跃迁以及两天的仓促重生,“拉斐尔”号永远也不会摆脱基甸特遣部队其余大天使的联系圈,所以,如果这些船员叛变,想要窃取这艘船,其余六艘大天使会立即将他们击毙。

想到这些,霍格·利布莱尔不禁如坐针毡。他不喜欢死,除非迫不得已,他不希望经历死亡。更重要的是,如果在他的服役履历中来上那么一笔:曾和一群造反的船员同谋,这将搞砸他重新恢复复兴二号庄园主身份的大计。他意识到,卢杜萨美枢机——或是这条间谍食物链顶端的什么人——很可能会对他严刑拷打,然后将他驱逐出教,处以真正的死刑,同时受刑的还有其余船员,以便隐藏梵蒂冈安插间谍的事实。

想到这里,霍格·利布莱尔更加心神不宁起来。

他稍稍安慰了下自己,觉得这种叛变举动不仅不可能,而且极其愚蠢。现在已经不是古时旧地那会儿了,也不像利布莱尔读到过的别的水世界,在那种地方,在海洋中行驶的战舰会突然叛变,拉起海盗的旗帜,掠夺商船,恐吓港口。而现在,即便窃取了一艘大天使,你也无处可逃,无处藏身,无处获得装备和修整。圣神舰队会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