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仙侠修真(9)

——再有,受伤一两个月,还是天天被割肉放血的情况下,还能自己恢复?

随着他的话,白狼身体的姿势稍稍变化。它双足前蹬,后足用力。

这是捕猎的动作,可紧接着,扑面而来的大乘威压落下,白狼喉咙里再度发出「呜呜」的声音,半是求饶,继续往下说:“我那时刚从一个魔修手中逃脱。”

随着白狼这句话,四侧忽而静下,林风都仿佛在这一刻平息。

归一宗的师兄妹三人目光落在白狼身上。温萍笑道:“看来这妖狼果真与魔修有颇多牵扯。”

白狼的身体稍稍后退。它像是察觉危险,再有,身上的伤口始终很疼。

它哀求地看着沈轶,沈轶想一想,把回春丹掰下一半,丢给狼妖。

白狼将半颗回春丹吞下,身上伤势好转大半。

沈轶道:“接着说……”

白狼停留在自己退去的位置,依然盯着沈轶手上灵丹,问:“说什么?孙家,还是此前魔修?”

沈轶面无表情。

白狼看懂了这个「少废话」的明示,再舔一舔吻部,“此前那魔修,被他捉住时,我大约被下了什么禁制。如今去想,脑子里都是浑浑噩噩,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

一定要说,我只记得当时囚我的院子里,有一株大槐树。

“孙家,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冷静下来,就发现孙烈四侧都是我的爪印。”

大仇得报,狼妖有点乐过头,“凡人如何断案,我最清楚。此地不曾有个某青天,既如此,当然早逃早好。”

沈轶:“你去了李家。”

白狼理直气壮:“金城郡的大家大户都要在屋中布阵,防外也防内。我在孙家转了一圈,也只有跟着魔修,方能走出。”

沈轶:“……”是个理由。

他抛起手中余下半颗回春丹。接住,再抛起。

白狼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动。

沈轶笑一下,“往后,你要往何处?”

白狼毫不犹豫:“回冀州!”冀州是妖族大兴之处,他的族妖们也都在那里。

沈轶:“你是如何来雍州?”

白狼:“被孙烈捉来——再往前,想来是被那魔修带来。”

沈轶:“你对孙烈之死痛快叫好,对隔壁李家之死又如何?”

白狼:“李家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一门邻居。”

它这么回答,也不知是真心觉得,还是在沈轶面前装模作样,表明自己对其他人类并无恶意,往后也不会有意行凶。

沈轶笑了声,“行了……”看一眼旁边的谢闲三人,“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三人交换几个眼神,谢闲开口:“你说你在孙家听到风声,这说法实在模糊,究竟是何动静?”

白狼克制着,说:“我当时一心想逃,哪来的心思分辨?这会儿林声萧萧,是与当时有些相像。”

温萍与宋尘一起皱眉,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不过,沈轶面前,两人也没有多说。

归一宗三人开始小声商量。说是「小声」,其实话音所有人都听到。

宋尘说,如果孙烈子时就没去地牢,看来信符上写的死亡时间还要再提前。

温萍说,金城郡这样的小地方,初勘时出一些失误,很理所应当。之后查案,还得靠他们自己的力量。

等到又问完一轮,见归一宗三人不再开口,沈轶把回春丹弹到白狼口中。

白狼抿下丹药,一拜即走,毫不耽搁。

雪白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沈轶转头,对三个年轻修士说:“几位小友已经听完、问完话,往后,咱们不妨就此别过。”

三修士中,温萍问:“前辈,你要继续追查吗?”

沈轶一笑,“正是。那剖心魔修,查来有些麻烦。不过,前面捉了这头狼的魔修,院中有一棵大槐树,是个线索。”

虽然这个线索实则趋近于无。哪怕只拿金城郡来说,「院中有一棵大槐树」的人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不过归一宗三人没就此多说。

双方道别,眼看归一宗三人消失在与白狼相反的方向,兰渡蓦地开口:“先生,刚刚那三个修士……”

沈轶说:“那头狼怕他们。”

兰渡一顿。

沈轶:“我如今在这儿,他们不敢直接绕回来。不过,等我离去,他们定要返程——

说不定,还在那头狼身上下了什么追踪秘术。照这么说,那头狼若是聪明,就该……”

他话音未落,旁侧传来「沙沙」响动。

兰渡侧头去看,见方才走远的白狼竟然又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一次,白狼化作一个青年模样。他跪地行礼,说:“尊者救我!”

沈轶目光垂下,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林中无人,一人一妖一系统这会儿坐在飞机上。

狼妖初次见到这样的环境:苍白的灯光,柔软的椅子,中间一张小桌……

分明也是能认出的布置,可看起来和寻常人修洞府那么不同。

白狼拘束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兰渡给他端来灵茶,狼妖匆匆谢过。手忙脚乱之间,险些将茶盏打翻。

狼妖紧张得耳朵尾巴都要冒出来。

他去喝茶。茶中灵气温和充裕,落入丹田,浑身经脉都由此暖意融融。

狼妖的身体开始放松。他还是觉得此地古怪,座椅太过狭窄。不过,遇到眼前大能,该是他最大的、唯一的机会。

狼妖重新做了一次自我介绍。他有名有姓,唤作凌夜。

凌夜的本体是一头银狼,因尚未完全进入成年期,这会儿皮毛呈出雪白颜色。

沈轶听凌夜讲话,手上转着一个酒盏。

兰渡起先是正襟危坐。然后,余光落在先生的手上。再往后,整束目光都转移过来。

这段时间,他的一部分「功能」被酒盏代替了……

吃醋这种事,对兰渡还是太遥不可及。他也知道,白狼还在,先生不会在人前「使用」自己。

但是,兰渡还是会想,如果先生指尖捏着的不是流浆果,不是酒盏,而是……

他目光太直白,丝毫不懂遮掩,看得沈轶手上动作一停。

凌夜倒是没看出眼前两人之间的机锋。他只当沈轶停顿是因不耐烦了,连忙将介绍的后半段省去,说起正事。

凌夜:“尊者可能不信。”面容紧绷,讲话的同时,视线落在沈轶脸上,像是在观察沈轶的动静,“方才那三个「正道弟子」,正是此前将我抓去的那伙人。”

沈轶眼皮一跳。

就连兰渡,也被凌夜话音吸引,注意力从沈轶手上转移。

沈轶眯眼:“你这么说,可是空口无凭。”

凌夜面上带出些许苦色,“尊者且听我说。”

沈轶不言,凌夜知道,这就是准许。

他显然斟酌了很久,多半还曾一遍一遍拟腹稿。直到今天,第一次有机会把这些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