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原本黑黢黢的阴云天就漏了一小会儿的日光, 转头就飘起了雨。

走到半道的时洲来不及撑伞,只能小跑着靠近黑色的房车,结果就遇见了撑伞下车的助理小成。

小成看见时洲半湿的肩头, 连忙将雨伞挪了过去, “洲哥!憨憨呢?怎么不撑伞就过来了?这大冬天的可别淋雨感冒了。”

时洲和盛言闻的恋爱关系, 在双方团队的工作人员面前不是秘密。

时洲最近因为拍戏消瘦了不少, 万一要是着凉感冒,盛言闻肯定会心疼。

“我没让憨憨跟着,没想到走到半道就下雨了。”时洲望了一眼紧闭的房车门, “言闻在里面?”

小成点了点头, 小声透露, “闻哥看着心情不怎么好, 我就没敢进去打搅。”

时洲了然, “还没从戏里出来?”

小成不太懂演技上的事, 只能凭借自己当助理的经验说,“洲哥,我还是第一次见闻哥演完戏变成这样,从孙导喊卡后就一直低气压。”

“行,我知道了。”

时洲应了一声, 主动打开了房车门。

小成确认时洲上了车没再淋到雨,才放下压力地朝着拍摄片场走去。

有洲哥在,这里肯定没他可以忙活的事情了。

——刺啦。

房车的门合上,时洲一眼望见了坐在车餐桌前一言不发的盛言闻——

对方还戴着戏内的头套,最外面的戏服已经脱掉了, 白色的内搭里衣染着大量的‘血迹’, 看得出服化组在细节上的用心。

盛言闻察觉到动静,还以为是助理又折返回来了, 直到触及到了时洲的目光,他才骤然间回神,“……洲洲?”

只是一出口,嗓音就有些发沉的沙哑。

时洲哪里还能察觉不到这点沉重,他故作被雨淋冷得打了一个冷颤,“这说下雨就下雨的,好冷啊。”

覆在脸上的妆容还没来得及彻底卸去,时洲的脸色看上去依旧‘苍白憔悴’。

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不少,些许黏在他的脸颊两侧,往下看,混着‘血水’的素衣更是让人心生不忍。

“……”

盛言闻的心脏猛地一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痛感卷土重来,他轻呼一口气,“快过来。”

时洲哪里还需要等盛言闻的吩咐?早就第一时间往房车的餐桌座位走去。

他没有选择和盛言闻面对面坐着,而是径直挨着恋人坐下,再然后主动依偎着抱了上去。

“言闻。”时洲的嗓音透着点软意,还用脑袋蹭了蹭盛言闻的肩膀,“你抱抱我。”

房车中有暖气,时洲倒不至于那么怕冷,只是想让眼前的恋人感觉到——

此时此刻,他是被人需要的。

衣着上的雨水微凉透了过来,转瞬就被怀中人的温暖柔软所取代,盛言闻感受到时洲的迁就,忍不住搂紧了他,“嗯?”

时洲乖巧缩在他的怀里哼唧唧,“果然,抱着你就暖了。”

不再是拍摄中那般毫无生机的燕追,怀中的时洲带着独属于他的柔软娇意,偶尔逃跑出的满足叹息声如同羽毛般轻抚过他的颈侧,刮蹭起温热的酥麻感。

盛言闻无故回想起了片场拍摄中的那一幕——

在剧本设定中,任妄本该在燕追死后继续抓紧要滑落的手,可被带入戏的他沉浸在任妄失去挚爱的绝望痛苦中,居然失控般地脱了力。

没能抓住手腕的那一刻,盛言闻已然分不清痛苦是戏里的任妄,还是戏外的自己。

盛言闻想到这事,呼吸一凝,搂抱着时洲的力度更重了些。

时洲敏锐感知到了他的沉闷和焦灼,伸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言闻,戏已经拍完了,我没事,我在你怀里呢。”

说着,他还偏头吻了吻盛言闻的颈侧。

盛言闻应话,“我知道。”

只是,任妄永远都没了他的阿煜。

盛言闻向来觉得在演绎上有自己的把控,他习惯凭借自己的演技去塑造角色,可今天这种情况,是他从未遇到过的——

替角色难受,沉浸在角色的情绪中无法抽离。

时洲变着法地安慰,用轻松的语气揶揄他,“早和你说了,别把自己的情绪逼太紧,免得我杀青后你走不出来。”

“现在瞧你这样,我的演技是不是挺不错的?”

盛言闻松动出一丝笑意,反问,“你之前不是还说,那都是钟老师和原作者的功劳?”

“话说回来,你的演技一直很不错。”

从开机第一天,时洲就用演技让‘柏煜’在他的心底砸下了一个小坑。

随着拍摄的深入,他心底的这道印记越来越大,所以今天在杀青的抽离才会那么痛苦。

时洲笑了笑,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言闻,燕追生命中最后一刻有任妄陪着,他不孤单的。”

盛言闻低音了一声,“嗯。”

时洲从恋人的怀中撤退了一些距离,低头就看见对方手上还没擦去的‘血渍’,他拢起盛言闻的手,拿起桌上的湿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着。

盛言闻默不作声地盯着时洲看——

看着他在专注时令人心动沦陷的眉眼,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在暖气中重新蕴出一点绯红,看着他手上温柔又细致的动作。

眼前的画面一点一点溢出了暖流,弥补了他心间那处刮着寒风的窟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洲才将湿巾丢在垃圾桶里。

“好了,擦干净了。”

时洲说着就举起他已经干净的手,吻了吻他的掌心,又转手吻了吻他的无名指,“盖个章。”

“……”

从未有过的悸动感升起,盛言闻控制不住地重新搂紧了他,“时洲。”

时洲主动抵住他的鼻尖,蹭了蹭,“嗯?”

盛言闻又喊,“洲洲。”

时洲勾住他的臂膀,学着对方以往的回应,“我在呢,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心脏被重重一击。

盛言闻没再说话,只是带着发颤的力道吻了上去。

温热的唇吸吮着,舌尖不费力气地撬开了虚掩着的齿关,在口中尽情地搅动着暧昧。

令耳尖发烫的水声溢出,交织占据着彼此的每一次呼吸。

亲吻的力度越来越重。

盛言闻每每给了时洲喘息的时间,又会再度缠上来吻住他,如此循环,直到从时洲的呜咽声中听到了哭腔,他才如愿停了下来。

“……别哭。”

时洲微微仰头,缺氧的大脑影响了视线,雾气朦胧间,他似乎从盛言闻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属于任妄的影子。

时洲的声音带着点接吻后才有的甜腻感,“言闻,你出戏了吗?”

盛言闻听穿了他话里的意图,用沾染上情欲的声线往他的心底刺探,“要是我还没出戏,你打算怎么帮我?”

时洲小幅度地滚了滚喉结,一点儿也不怕羞,“上回在化妆间,你是怎么帮我出戏的,我、我也可以那样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