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林蕴拉着迎春站在梅花树边。

“一会你看着琏二哥走过,他后面那个就是。就站在这里,管他能不能看清楚你,你能看清楚他就行了。”

这话惹得众人笑,林黛玉紧紧斗篷。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二姐姐这么漂亮,还怕他看见不成?就该给他隐隐约约看上一眼,日思夜想才好呢。”

探春趴在林黛玉肩膀上附和。

“说的正是,过会子把帽子摘下来,给他好好看看,让她见识见识咱们可怜可爱的国公府小姐。”

“就你们贫嘴!”

迎春恼的打她们两下,这力度和挠痒痒没有什么区别,让她们越发笑得开心。

不一时,桥上影影绰绰走过许多人,等了会子才见贾琏。他故意在桥上停顿片刻,似乎是在和什么人说话,然后走下桥,紧跟着走上来个身穿茶色锦袍的男子。

身量高大明显是习武之人,举止虽有些粗狂却又不至粗鄙。

不敢多看,迎春匆匆瞥一眼只瞧见这些。收回视线脸色通红。

林黛玉凑过去瞧。

“二姐姐脸红,这是成了?”

“什么就成了,就你会胡说。”

迎春红着脸驳一句,嘴角却带着微笑,可见果然是满意。

探春原在笑着,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担心。

“听二嫂子说他是要到福建驻守的,权贵人家大多想在京城享清福,他此番出去说不得十年二十年才能回来。你岂不是也要跟着?”

女子出嫁就是夫家的人,即便是同住京城也不能时时见面,更何况远去福建?众人笑容一滞,迎春却道。

“世上哪有万全的事,能得如意郎君已是可遇不可求,难道所有好事都落在我头上?娘娘倒是在京城,可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元春贵为娘娘,还不是久居深宫。

探春神情恍惚。

“咱们女儿家总有许多限制,若在京城嫁给碌碌无为的蠢人,还不如出去。虽然离家远些,好歹自在,我将来若是有的选,宁愿远嫁。”

“呸呸,怎么就远嫁?福建虽远,总有再见的一日,更何况那边还有宝姐姐,又不是孤身一人,哪里就有说的那么可怜,你可别乱发愿。”

好容易没了南安郡王战败和亲,可千万别再来什么别的事让姑娘们无辜远嫁。林蕴下意识就反驳。

正巧在这时桥上又走过一人,浅青色长袍,比冯紫英略矮些,却多几分文雅。

“那是谁?”

惜春眼尖瞧见。

林黛玉探头,看清楚后绕到林蕴身后躲着笑。

“还能是谁?这个时候往桥上走的,当然都是自家人。只怕将来嫁到福建去的不止二姐姐,还有一个呢。”

“你个小蹄子。”

林蕴抬手就去捏她嘴。两人拉扯阵子,惜春却皱眉。

“什么时候的事?你可不要犯糊涂。”

宁国府的事情听多了,她难免会多想几分,但凡沾些边宁可多怀疑,也不肯错放。

好好的姑娘,却被那些混账事祸害到疑神疑鬼。

林黛玉过来推着她往里面亭子去。

“你们有所不知,我这位未来姐夫提亲都提过两回了,只是他们年纪都小,父亲又舍不得放人才没叫外边知道。”

听闻不是私定终身,惜春放下心重新和姐妹们说笑。

花园戏台子前,贾琏挨着冯紫英坐。

“可看见了?”

武将的眼神总是好用些,冯紫英点头。

“看清楚了,青色斗篷,手上拿着月白帕子,体态微丰,白嫩哎呦!”

还没有形容完全,就被贾琏打一拳。

“瞧见了还不悄悄的,想叫谁听见?”

“哦,对对。”

冯紫英摸着被打的胳膊,想起迎春侧头瞥过来那一眼,嘿嘿笑出声。

“果然是绝色佳人,只是害羞没瞧见正脸。”

贾琏得意洋洋。

“那是自然,我荣国府的姑娘都是好的。你可注意着,嘴上有个把门的,别像外面那样不当回事。”

“男儿大丈夫,宠妻爱子才是应当,外面那些不过是解闷的玩意儿,怎么一样?”

冯紫英说的理所当然,与贾琏对饮。

在没人注意处,曹同轩悄悄入座。

程潜同别人说笑结束,过来用眼角余光扫他。

“瞧见了?没出息。”

曹同轩毫不在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是兄长日日相见,我又见不着,有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不过确实不用着急,年前我父亲就进京提亲,快了。”

“那你可最好快些,听表舅说找他提亲的人越来越多,不定哪天就许给别人。”

程潜笑得奸诈。

谁料曹同轩丝毫不惧,信心满满。

“你的妹妹你了解,可能?”

当然不可能,所以才生气。程潜怒而倒酒。

“喝!”

前院后院都在宴客,晚饭后才散去。爷们儿先走,他们走干净姑娘们才出来。

贾琏在门前等着,红光满面明显是吃醉了。

“可还满意?哈哈哈,走,咱们回去见老祖宗去。”

回到荣庆堂,王熙凤也在,一见迎春就笑。

“看咱们二姑娘这脸色就知道,这事八字有一撇。老祖宗,咱们就等着吃酒吧。”

贾母打量迎春,虽然对这桩亲事满意,却有些不放心。

“你是姐妹里最不爱说的,往常总担心,谁想却攀到好亲事。你且自己说说。”

被屋里所有人看着,迎春揪着衣角。

“老祖宗,姐妹们都已经劝过我,往后自己当家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就和……和爷商量。司棋她们都是好的,我想带着。”

短短两句话,迎春能说出来就不容易,贾母也不苛求。

“能说就好,我原想着你们将来出门子都把奶妈妈带上,养你们一场本该体面些,谁料之前出过吃酒赌钱的事,才凤哥儿还说,那些奶母子们都留下养老,另给你们挑好的。”

这对别人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小事,对迎春却正在点子上。探春替她高兴。

“多谢老祖宗,果然还是老祖宗最疼我们。”

王熙凤故作不满。

“我就在这里坐着也没人道谢,做了这么些事你们都瞧不见,所幸以后都撂开手,你们自求多福吧。”

探春忙认错讨饶,互相配合逗得贾母高兴。

“你别听她胡说,她是最疼妹妹的,恨不能事事替你们包办。只是刚才大夫来看,说她这胎大约是个男孩,嘱咐她好生休养,我才说叫她不要管你们的事。”

“真的?”

贾琏大喜,上来拉住王熙凤的手。

“这样的大事奶奶怎么不早告诉我?该死该死,我吃了酒,别熏着奶奶。”

“你是怕熏着我还是熏着儿子?吃酒昏头,还不快松开,妹妹们还在呢。”

看着他们夫妻和睦,贾母心中甚慰。

“正头夫妻怕什么?快扶你奶奶回去歇着吧。将大太太叫来,她是迎丫头的嫡母,这门亲事到底是她高攀,还不仔细奉承讨好,半点算计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