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周明玉说:“那很好啊。妈妈很高兴你一个人能过得很好。”

盛因明看着她,打断:“不好。我一个人一点都不好。”

“你……”周明玉眼神有些仓皇闪躲。

自欺欺人如幻影被迅速戳穿,对人来说总是不那么舒服。

“不过也没关系,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他抿了下嘴唇,露出一个笑来,“我有喜欢的人,我跟他在一起,过得有滋味。”

“喜欢的人?是谁?能让妈妈见一见吗?”

盛因明看着他的妈妈,终于露出个笑来,柔软的甜蜜的,看得周明玉有些恍惚。

因因真的很喜欢那个孩子吧。

盛因明轻快地说:“你应该见过他。我的队友,我现在队伍的队长。”顿了下,才快速吐出两个音节,像某种轻盈的鸟雀振翅,“宿原。”

周明玉心一紧,嘴唇动了动,震惊地说:“可是……是男生?”

盛因明点头:“跟我一样。”

“为、为什么,因因可是……那不合适,你为什么要和……男生,你不应该……”周明玉有点语无伦次,看着盛因明像看一匹误入歧途的小马。

盛因明歪了下头,很镇定地问:“我应该喜欢女孩子,和女孩子结婚生孩子,是吗?”他看着周明玉,轻声说,“可是你们过得也没有多好,生了一个孩子,又随便把他丢掉。我不会这样。”

周明玉眼睛里涌起了许多雾蒙蒙的泪水。她握着盛因明的手,哽咽道:“因因,你不要为了报复妈妈……就做这种事。”

盛因明说:“不是为了报复你。我喜欢他,我不喜欢女生。你如果能接受,那就接受我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如果不能接受,那也没有办法。”他把LV的两个纸袋推到周明玉那边,“如果不想认我,生日礼物也可以拿回去,就当没生过我。”

周明玉慌忙把纸袋又推过来,解释:“妈妈没有看不起同性恋的意思……就是,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妈妈生下来的孩子,因因,你不要说这种话伤人。”

盛因明点头:“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嗯。好。”

周明玉是带着恍惚回的家。

巴黎近郊的昂贵别墅,两条狗撒欢地在草坪上奔跑,等待女主人回家。这一次,女主人却没有跟他们玩闹的兴致,踢掉高跟鞋丢掉手包,上楼之后就打了个电话回国。

那边接起电话,背景音是一阵嘈杂的麻将声:“——我清一色,胡了哈哈哈!我接个电话哈,小玉代我摸一把。……喂?”

周明玉强忍不耐,问:“盛顺利,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管过因因?”

对面男人的嗓子很粗,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每年给你打那么多钱,你到底有没有管过他?!”周明玉心里郁结成一团火,再不爆发就要烧伤自己了,语速飞快噼里啪啦,“你让他十五岁就不读书,让他一个人去上海,你知不知道,现在他变成一个同性恋了!”

盛顺利懵了:“你说什么?”

“他喜欢男的!”周明玉尖叫了出来,“我儿子,他喜欢男的,他为了报复你,报复我们,他跟我说他喜欢一个男的!”

盛顺利摩挲着手机的背板,问:“真的?”

“我编这些骗你干什么?”周明玉都要崩溃得哭了,“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会把他养成这样……”

盛顺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吼出声来:“什么叫我把他养成这样?你没有功劳?他就是看着你,他恐女,他不敢喜欢女的,才喜欢男的!你嫌我没把他养好,你自己怎么不养,怎么甩手出国了嫁了新老公了?现在来问我?你跟我装什么逼呢啊周明玉?”

周明玉呜呜地哭出声来:“……我出国是有原因的,不带他是不能带啊。是你在养他,难道我没给你钱吗,每个月给你三万五万……”

盛顺利说:“你别跟我扯这些,挂了。同性恋就同性恋,老子也管不着他。”

回到麻将桌上,盛顺利摸了两圈牌,忽然想起了什么,嘿嘿笑出了声。老婆推了他一下,问:“那女的打电话找你说什么?”

盛顺利心情不赖:“告诉我一个能要到钱的秘密。”

“什么秘密?”

“家丑不可外扬,不跟你说啊。”盛顺利看向牌桌上其他两家,“摸牌摸牌,听什么墙角。嘿嘿,问我儿子搞点钱花,下个月又有花销了。”

同桌的朋友恭维他:“你儿子是真的有本事。刚刚又拿了个冠军,还是什么……什么邀请赛,奖金有大几百万。好厉害,我儿子天天缠着我,想问你要张你儿子的签名。”

“他那签名?值什么啊,想要,等过年他回来,让他签一百张。”盛顺利大手一挥,决定了。

几百万?

这么多,还这么小气,不给我钱花?

*

盛因明回了酒店,把礼物袋子丢到桌上进浴室洗漱。洗漱完出来,那两个印花繁复的LV袋子十分扎眼,他忍不住一把抓过它们,深吸口气,拆了一个。

里面是一套赫莲娜的护肤品。

盛因明脸色沉了下来。

太敷衍了。

对一般人来说,昂贵的奢侈护肤品算得上用心的礼物。可是对就在LV工作的高管来说,这算什么?算打发么?

他垂着眼皮,去拆另一个盒子。

那盒子里躺着几枝永生花。紫色鸢尾、白色栀子、玫瑰、满天星,还有几大朵蔷薇。正是盛因明发在微博上那张图片能看出来的花朵。盛因明咬着嘴唇,摸了下柔润的花瓣,心里这才好受了点。

她不知道盛因明想保存的只是那几朵特殊的花,所以给盛因明送了照片里相同的永生花。用心了。盛因明能够很轻易地说服自己,她用心了,所以他没那么难受了。

其实本来也不应该难受的。

盛因明把盒子盖起来,好好地收到自己的行李箱里,准备带回国。

他们回国的那趟飞机晚点晚了几个小时。在候机厅,盛因明百无聊赖,也不想玩手机,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不是对人际关系不敏感,是注意力过于集中经常难以注意到其他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但三四个小时的共处一室,他再不注意,也发现了队友之间气氛有点微妙。

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微妙。

宿原一直在跟辛垂虹还有教练团队讨论新赛季的事情,过程中叫郝乐过去问了一点看法。郝乐表现得特别别扭,十分僵硬,没办法好好说话。

不是语气冲,就是表现有点奇怪。

宿原看着他,皱眉问:“你怎么了?”

郝乐说:“没事。”

随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闷闷不乐地发呆。

陶弛是满场飞的欢乐蝴蝶,飞到郝乐身边搂住他的肩膀:“乐哥乐哥怎么坐这么远,过来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