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仙君断情绝欲(6)(第2/5页)

“好。”白竺耐心记着。

“只是吃鱼的时候要小心鱼刺。”沈醇笑道,“千万不可贪食。”

“我知晓。”白竺将渔网小心的收好。

从棉到棉布,从麻到渔网,屋前的坑洼被抹平了,房梁上挂上了数条风干的肉,有兔子,有鱼,还有一只不知从何处误入此地的羊。

兔皮和羊皮被沈醇扒了下来,一件做成了护手,另外一件则做成了毛绒绒的枕头,白竺即便坐在那处也能靠着,极其的舒服。

屋内屋外堆了不少的干柴,房屋曾经漏风的地方被修补的极好,松动的窗户重新做了一扇,本来塞的满满当当的架子又多了一个,其上摆满了刻好的竹简。

因为沈醇的存在,白竺足以在这谷中走的更远,崖下的莓果树下放着一根极长的竹竿,恰好能打到树上,只用轻戳,就能够落下不少的果子。

曾经够不到的桃树被沈醇直接连根挖出来,挪到了屋前,屋里多了一抹阴凉和桃香。

洗好的桃子放在了编好的小竹篮里,谷中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让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的时候,距离沈醇来到谷中已经过了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彼此变得格外的熟悉,白竺摸索了一颗桃子,放在唇边慢慢的啃着,另外一只手则在竹简上摸索着,两手分的极远,小心翼翼的不让汁水滴落上去。

他周身都透着平和,沈醇站在窗口处看着外面连绵不绝的雨道:“白兄,我近日可能要离谷一趟。”

白竺蓦然抬头,手上的桃子掉落在了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不少尘土,他下意识低头想要摸索,沈醇已经弯腰将那颗桃捡了起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去帮你洗洗。”

“好,多谢。”白竺坐了回去,手指拢在一处,才发现上面有些粘腻。

他知道沈醇早晚有一天会离开的,那些准备的很多的东西,那些手把手教会的技能,那些带着他辨认和确定地方的食材,都代表着他有一天会离开。

他们只是友人,会分开很正常。

他是一只困顿在这谷底的青蛙,而沈醇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鹰,即便生命短暂,但也照样的灿烂。

孤寂的不是对方,而是他。

沈醇洗过了桃子,重新递到了他的手上道:“这次小心一些。”

“好。”白竺握着那有些湿漉漉的桃子,放到唇边时觉得原本甘甜的滋味好像被水冲的有些淡了,甚至泛着些许苦涩的滋味,“你打算何时离开?”

“雨停的时候。”沈醇撩起衣摆在一旁坐了下来道,“你这谷中缺的东西不少,我到时候都给你带回来。”

“好。”白竺知道阻拦无益,他也没有任何阻拦对方离开的理由,“一路注意安全。”

“好。”沈醇说道。

外面的雨下的颇有些大,打在树叶上淅淅沥沥的,原本白竺觉得极其的清静,此时去却觉得有些烦心,可私心里又希望这雨能够下的再久一些。

夜晚降临,白竺在床上躺着有些睡不着,雨水滴滴答答,似乎近期都不会停歇,他翻转了一下身体,却听到了旁边榻上传来的问询声:“睡不着?”

谷中寂静,此时的声音听起来空旷寂静极了,对方的声音传到了耳中,带着些许极为清醒的意味,似乎也一直未曾入睡。

“你也睡不着?”白竺问道。

“在这里待了三个月,离开感觉会有点儿舍不得。”沈醇轻笑道。

白竺拉紧了被子,挽留的话差点儿说了出来:“你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待的这么久过么?”

“还是留过的,不过大多就是完成了任务就走,很少像现在这样闲下心来,什么都不做就停留在一个地方。”沈醇枕着双臂道,“不过这里倒是极适合养老,日后我若是金盆洗手了,就一直待在这里可行?”

“好。”白竺说道。

话头似乎到此中止,白竺压住了心里的想法,没有去问对方离谷到底去做什么事情,此一别,再见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他既说还要回来,他就在此处等他回来就是了。

清晨的时候屋檐上还在落着雨滴,但雨停了。

草丛树叶上的水偶尔承载不住的滑落下去,空气中一片湿漉清新,沈醇整理着衣领道:“我这出谷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

“下次若来,多带几身衣服。”白竺说道。

“好,带上几捆,让大夫撕着玩儿。”沈醇笑道。

“路上小心。”白竺扶着门面向他的方向说道。

“嗯,就送到此处吧,别出来了。”沈醇看着泥泞的地面道,“雨后路滑,过两天就实了。”

“好。”白竺说道。

“若真要雨天出来,记得带好伞。”沈醇说道。

“嗯。”白竺应声道。

对方叮嘱的越多,他心里越是不舍,这世间的分离竟让他如此的舍不得。

“走了。”沈醇踏上了草丛,走了数步,直接飞身而去。

些许风声传来,白竺在门口处等了半晌,张了数次口,叫了一声:“沈醇。”

风中只有鸟雀雨后初鸣的声音,再不听那个人的声音。

白竺在这谷中十八载,从未觉得哪一刻比此时更加寂静。

沈醇并未离开幽谷,而是离开了一段距离后隐去了身形。

【宿主,您这是干什么?】521问道。

【他的命盘里牵上的红线快到了。】沈醇说道。

红线虽为正,结果却未必好。

他要是在此处,会阻碍了这一段相遇,安排好的一切也同样会被扰乱。

【宿主,您要让他们成就良缘么?!】521惊恐问道。

沈醇笑道:【小可爱,你想进小黑屋么?】

521:【……不想的。】

看来是别想成就什么良缘的。

谷中寂静,沈醇只是旁观却不再参与,他看着白竺静立门边许久,然后回了屋。

烧好饭,吃完,读医书,然后就是在屋内纺布和处理晾干的药材。

他说了雨后别出门,对方就真的没有出门。

天气阴晴不定,今日下了雨停了下来,艳阳高照了,到了傍晚又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白竺听见雨声时走到了门口,伸手时感觉到了些许的濡湿:“也不知他路上可好,应该带上斗笠的。”

他喃喃自语了两下,又返回了屋中,手指碰着纺车,却似乎因为什么而分了一下心,轻嘶了一下,手指上冒出了鲜血。

他将手指送入了口中,含了片刻,在确定不再出血的时候摸着刚才的线,小心的将梭子分离出来,只是这一次已经没了心情。

不想纺布,不想看医书,不想整理药材……

这谷中清幽,这些事本也无人勉强他,白竺索性搬了凳子坐在了门口的位置,虽看不见雨水,却能够听到。